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乱成一团。
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蛇咬在楚清歌小腿上,得口后留下四个深深的血窟窿。
周围人迅围上来,可惜那蛇一摆尾便隐入草丛不见了。
变故生得太快,楚清歌脑子还是木的,待反应过来以后方觉得意识昏沉,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吞咽费力,想要呼救,头还没抬起来,眼前便黑了下去。
裴景安眼睁睁看着人倒下,蜷缩在自己怀里,一米七的个子,在自己怀里也小小的,浓密的睫毛垂着,像两把小扇子,乖顺得不像话。
“清歌……”楚清歌靠在他怀里,实实在在的人,眼下却似一阵即将随风而去的烟,裴景安整颗心揪在一起,“楚清歌!”
“裴律师!”
“裴律师你冷静一下!”
旁边的警察赶紧冲上来劝阻,可任凭多有劲的人,也没办法把楚清歌从裴景安怀里分开,“裴律师,您先不要激动,我们已经通知同事了,他们马上通知医院,让医生过来。”
“在这之前,您先把楚律师放好,减缓血液流,防止毒素扩散。”邱警官指挥着现场的其他人,“快,留个人,按照我们平时的方法,先做紧急处理。其他人,继续前进。”
这是查案时遇到紧急情况的通常做法,大部队继续前进,留下的那个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麻利地将随身携带的绳索解开,在伤口附近捆扎好。
“这是阻断淋巴和静脉回流。”小伙子解释,“每隔二十分钟放松一两分钟。”
接着又拧开了随身带着的矿泉水,“走得匆忙,没带那些盐水什么的,先用清水冲一下,也算是个清洁。”
究竟是什么清洁,他没细说,但下一个动作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挂在钥匙上的小刀,裴景安还没来得及问,小刀就划开了伤口附近的皮肤,鲜血顺着小腿淌下来。
“裴律师您抓好楚律师,我得把毒液吸出来,可能有点疼,别让楚律师挣扎。”小警察是本地人,对被蛇咬之后的一系列操作烂熟于心。
“我是她上司,”裴景安没有暴露两人的真实关系,只说,“我来。”
蛇的毒液是腥臭的,吐出来能看到是一口一口的黑血。
小警察在旁边心惊胆战,每一口毒液吸出来之后,都要监督着裴景安漱口。
反复几次,从伤口渗出来的血液才慢慢变回正常的暗红色。
“裴律师?”小警察小心观察着裴景安的反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裴景安摇头。
清醒状态的楚清歌是很能忍疼的,如今没有了意识,倒是把自己的怕疼都表现出来,对裴景安极尽依赖,靠在裴景安的肩头,一动不动。
“您等一下,我去那边问问有没有人带蛇药……或者,您跟我一起去?你们两个人在这里,我也不太放心……”
楚清歌倒下的短短几分钟之内,裴景安脸上的血色也几乎退了个干净。
本来看着冷傲的一个人,如今随着楚清歌,半跪在杂草遍地的山野里,揽着楚清歌肩头的手指尖泛白,另一只手凑过去探楚清歌的鼻息,指尖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刀锋般的眉眼虽是不近人情,却是谁都能看出的强撑,眼睫颤了颤,眨也不眨地望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楚清歌。
毫无自保能力。
警察这么判断,把这样的两个人留在原地,只怕那蛇再找上门,自己拿了药回来,见到的就是两个伤员了。
裴景安听到有药,定了定神,探着楚清歌鼻息的手抄过楚清歌膝弯,将她抱起来。
整个人都好像没了知觉,裴景安直起身的时候一个趔趄。
旁边的小警察赶紧上前搭了把手,“要不我来吧,这山路你们律师平时没走过,乍一下走这么久也不习惯……”
裴景安拒绝了。
小警察只能先行往前跑,远远喊前面的大部队等等,有没有蛇药能提供一点,自己身上今天没带。
跑了一段路,才算追上。
裴景安隐约听到几句抱怨,似乎都没有想到今天本来没想到会上山,因此也没有特别准备蛇药,更没有带那些被蛇咬伤后冲洗所需要的生理盐水。
问了一圈,等到裴景安都到了近前,小警察哭丧着脸,对裴景安说:“不好意思啊裴律师,这几年山上也没有出现这么多人结伴还会有蛇出来咬人的情况了……我们也没什么准备……”
伤口已经有些中毒的反应,更加印证了那条蛇不可能是无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