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爹的表情是明显一愣,紧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头痛地道:
“原来如此。”
“虽然我对他人的私隐并不愿意过问,既然大叔把我抓了来,回味离家出走之前到底生了什么?”
“生了什么?唉!生了许多许多事,他娘对他一直很严厉,他本身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他娘心里是希望他能修炼出最最出色的手艺的,在我看来味味已经足够出色了,许多人也都这么认为,只有他娘认为还不够。我是不会煮菜,所以他娘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但是有一次她和我说,味味做出来的东西空有其表,没有心,刻板,拘谨,是连‘平淡’都够不上的味道。她是这样说的,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就是煮个菜,哪来那么毛病,能吃不就好了。后来他又经过了许多不顺心的事,其实他娘也不是故意的,当然我也有不好,没问一问他的意思,总之很多事之后他和他娘大吵一架,他娘说话的确过分了些,说他能有那种成就全是靠家里,出了家门什么都不是,要他出去好好清醒一下脑子。他娘也真是,就算是靠家里,又有什么不好,谁出生后不是靠家里。”回爹咕咕哝哝地说。
原来是这样。
苏妙沉默下来。
回爹也沉默下来。
两人沉默一阵,苏妙先开口,疑惑地问:
“那大叔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又不能见味味,听说有个姑娘和味味走得很近,味味他在女人上又没有经验,我担心他被坏女人骗,所以不放心过来看看。”
“……你想太多了。”她该夸他为人诚实说话坦白吗?
“你喜欢我家味味吗?”回爹忽然兴致勃勃地直冲着她的脸问。
“哈?你想多了。”
“怎么,你不喜欢?我家味味哪里不好,你竟然不喜欢他!”回爹十分不满,怒道。
“……大叔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苏妙避开他靠过来放大在她眼前的脸,说着,从床上跳下地拍拍裙摆,“你也放心地回去吧,回味在我们家有吃有喝也不会吃亏,若是哪天想回去了我会好好地把他送上船让他回去。”
“你这姑娘说话真像个汉子,”回爹笑眯眯地看着她,“倒是有点像他娘当年的性子。”
他打了个响指,毅之就从旁边的小桌上捧起一只楠木盒子,走到苏妙面前打开。
一盒黄澄澄的金子差点亮瞎苏妙的眼!
“这个是?”她狐疑地问回爹。
“我担心味味身上的钱不够,毕竟某人让我家味味白干活连工钱都不给。”
“我当初并不十分想雇佣他,也不会养吃白食的人,这则契约是我和他双方同意了的,我说我可以替他出船费,是他自己要留下来。”苏妙认真地说。
“是是,那还真是麻烦你了。总之这个又不能直接给他,你就代他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不必让他知道。”
苏妙想了想,虽然接下很麻烦,但她也不是不理解父母担心孩子的心,接过来淡定地合上盖子,对回爹说:
“我该回去了。”
回爹盯着她的脸点点头,吩咐:“岩之,送苏姑娘回去。”
有人从外面走来,竟和刀疤脸大叔毅之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人脸上没刀疤。
“他们是双生子。”回爹见苏妙愣住了,含笑解释。
苏妙回过神,点点头,淡声道了句:“大叔,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一手搂着小狐狸一手抱着钱箱,跟着岩之径直去了。
回爹歪靠在卧榻上笑眯眯地望着悬挂在门上仍旧在摇晃的竹帘,过了一会儿,问:
“毅之,你觉得那丫头如何?”
“……虽然出身市井,倒没有小家子气,虽及不上夫人,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姑娘。”毅之沉默片刻,回答。
“我倒是不太满意,不过不管是谁都好,赶紧让味味忘了魏家那根呆木头吧,不然味味就要恨我一辈子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头又痛起来,抚额,长长地叹了口气,“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孩子,现在却连‘爹’都不叫了,就为了一根呆木头,毅之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毅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在那事之前就已经不叫“爹”了,再说人家好歹是“岳梁国第一美人”,一口一个“呆木头”,青山伯会抗议的好吧!
那位叫“岩之”的大叔驾马车送苏妙到吉祥巷附近,苏妙就请他回去了,先回家将钱箱收起来,这才抱着小狐狸步行回到苏菜馆。苏娴自然又是对她一顿抱怨,问她突然失踪去哪了,苏妙搪塞过去,回到厨房,对上的是回味很阴沉的脸。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遍!”
“散步,散步去啦。”苏妙刻意忽略他可怕的脸色,草草回答,将小狐狸放到后门外的狗屋里。
回味因为生气,一下午不搭理苏妙,直到打烊后心情才终于好转起来,苏妙趁机问:
“对了,你爹今年多大年纪?”
“啊?”回味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你若是独生子,你爹娘应该很年轻吧?”
“我不是独生子,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爹二十七岁有的我。”回味漫不经心地回答。
二十七岁?回味十七岁,也就是说……
苏妙脊背一寒:大叔,你是天山童姥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