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板夫妇过去住在酒楼里,因而三间正房打扫得还算干净,姐妹四人进了堂屋,在圆桌前坐下。纯娘点亮灯烛,烛影在斑驳的墙壁上轻盈地摇曳着。
“配股?”当苏妙话音刚落时,苏娴、苏婵、纯娘全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低呼道。
“没错,我会根据你们每个人投的钱按比例配股份给你们,日后酒楼盈利,你们会按照配股的比例抽取分红,每年结算一次。酒楼盈利越高,你们赚的也就越多。这算是工钱之外的花红,只要酒楼一直营业,即使你们出嫁了,这笔分红也一样不会取消。”
“你这还真是让人吃惊的决定!”苏娴秀眉微挑,轻幽缓慢地说,顿了顿,哧地笑了,“不过这么一来就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不用担心没儿没女孤独终老了呢!”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以苏妙的手艺,这么大的酒楼拥有很大的展前景,未来必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跟这样的展前景相比较,她们付出的那点银子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这一点她们心里都清楚。
苏婵半低着头,一言不。
纯娘却是心慌意乱起来,连连摇头拒绝说:
“妙姐姐,我一共才出了二十两银子,又不多,我若是因为这个就要分红什么的也太厚脸皮了,我就不用了!”
“没关系,虽然你的分红可能不太多,但日常生活足够用了,这也算是我给你的保障,日后即使你厌烦了唱曲也能衣食无忧地好好思考后半生,你只要孝顺好你爹就行了。”苏妙含笑对她说。
纯娘脸涨红,听她这样说她也不知道该再拒绝什么,心里翻江倒海的,说不出的激动感激滋味让她隐隐有种想哭的冲动,望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还有烟儿,我占最多所以烟儿那份从我这里出,但不是现在,要在他长大成人之后。”苏妙继续说。
“没错,小孩子太早接触银子会坏了性子,若是因为手里有钱结识了坏女人就更糟了,现在还是要让他一心一意地念书,其他的等大一点再谈。”苏娴随声附和道。
苏婵亦点了点头。
姐妹三人达成共识,又商量了酒楼的改建和伙计的分配问题,一直折腾到子时,纯娘打扫过床褥之后早就因为插不上话靠着床柱昏昏睡去,苏娴苏婵也困倦起来,去隔壁房间休息了。
苏婵和苏妙都有意愿让程铁重新回归,苏婵说明日一早她会去探望程铁。作为程铁的爱徒,她说话比苏妙说话要管用得多。
苏娴苏婵走后,苏妙一个人修改酒楼翻新的平面图,直到四更天,隐隐有梆子声传来。苏妙停住笔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浓浓的夜色,手持烛台进入酒楼内部,顺着楼梯登上二楼,却被突然映入眼帘的人吓了一跳!
回味坐在二楼窗户上,双腿漫不经心地屈起,懒洋洋靠着窗框,静静地望着丰州城的夜景。
“大半夜你坐在这里干吗?”苏妙嘴角一抽,吓死人了,她还以为有鬼!
“大半夜你跑上来干吗?”回味望向她,反问。
“我来看看该怎么改建包厢更合适。”
回味平淡地嗯了声,扭头继续望向窗外:“下雪了。”
“真的?”苏妙一愣,兴冲冲地奔过去,挤开他,探出头往外瞧,果然看见细小的雪花正自漆黑的天空缓缓落下,“刚才还没有呢。好久没下雪了。”她笑意盎然地说。
“要不要上来坐坐?”他拍拍窗台,大方地说。
“不用了。”她果断拒绝。
回味似很遗憾,扭过头继续望向窗外,不多时,一股猛烈的风扑面刮来,卷了不少雪花,钻进鼻子里,呛得苏妙打了个喷嚏。
回味看了她一眼,解了裹在身上的大氅盖在她身上。
苏妙微怔,虽然她同样高挑,大氅盖在她身上还是显得很宽大,几乎将她整个人盖住,细密的羽缎之中隐隐泛着一丝淡却馥郁的熏香味道。
“要上来坐坐吗?”回味又一次邀请。
“不必了。”她拉紧身上的大氅,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果断拒绝。
回味看了她一会儿,不再说话,继续望向窗外,看飞雪润物细无声……
作为程铁爱徒的苏婵连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把程铁召回来了,程铁当天就退了租,屁颠屁颠地搬到酒楼来居住。苏妙留下苏婵协助程铁,又从鸽子楼昔日的员工里挑了两个实诚的,酒楼的改建工作将由他们全权负责。万老板也十分热心地帮他们介绍了一个对改建工程很拿手的建筑队。
这个新年苏家异常忙碌,不单是酒楼改建、苏菜馆营业这些琐碎事,过了新年之后的二月苏烟和宁乐就要下场了。
虽然只是第一轮的县试,紧张程度却不亚于高考,过年后苏烟和宁乐就全面停工专心备考,以至于苏家每一天都沉浸在恐怖的紧绷氛围里,苏老太和胡氏天天去上香祈福,家里不能有一点动静。苏烟倒还好,为了争口气的宁乐却瘦了十多斤,每一天脸色都黑中青,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考试日期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是个吉兆。
苏妙因为家中的紧张气氛一宿没睡好,天不亮起床,来到厨房,将前一日准备好的粉肠、猪肚用开水汆烫后放入锅内煮半个时辰,捞起沥干,粉肠切段,猪肚切成细条状。将猪腰去臊筋,用开水汆烫后切成小块。猪肝、猪心、猪瘦肉切块,洗净后加入姜丝、盐、白糖、料酒腌制。泡好的米放入砂锅,加水煮开,转中火煮两刻钟后改小火慢煲至酥稠状,将其他材料放入煮好的白粥内,加肉丸、木耳丝煮熟,用盐胡椒粉调味后,撒上姜丝香菜。
鲜味爽滑,香浓可口,味道醇厚。
“这是什么东西?”回味从后面走过来,盯着一锅猪杂粥,愕然询问。
苏妙微微一笑:“状元及第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