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好女子,借着酒劲抱着“不亲白不亲”的念头亲下去绝对是不道德的、是可耻的、是违背公序良俗的、是危害社会安全的、是……
当温柔的晨光透过窗子明媚地洒进来时,俯趴在被窝里的苏妙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疯狂咆哮,对着床架开始用力地撞脑袋,声音十分响亮,把正在对镜簪花的纯娘吓得手一哆嗦,霍地蹦起来冲到她身旁,抓着她大声道:
“妙姐姐,妙姐姐,你怎么了?妙姐姐,不行啊,这样子会死人的!”
“让我死了吧!”苏妙双手抱着宿醉之后的脑袋,生一声“惨绝人寰”的哀鸣。
“妙姐姐,你别吓我啊!”纯娘满眼恐慌,莫非妙姐姐一大早被脏东西附体了?
就在这时,清脆的叩门声响起,纯娘慌忙跑过去开门,回味身穿一件绣有银色暗纹的天蓝色交领长袍,长身鹤立在门口,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盅香气四溢的豆芽汤。
“回大哥,不好啦,妙姐姐好像中邪了,早上刚醒来就一直把头往床上撞!”
回味往屋里扫了一眼,淡定地道:
“她不是中邪了,是心乱了。不要紧,你先出去吧,我看看。”
“嗳?哦!”纯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仍旧伏趴在床上仿佛没听见他们说话的苏妙,出去了。
苏妙怎么可能没听见他们说话,被子蒙头蜷缩在被窝里,更想死。
什么叫“心乱了”,乱你个大头鬼!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以及没有刻意掩饰的关门声,他向她走过来。
躲在被子底下的苏妙越觉得混乱,心怦怦乱跳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还带着无论怎样都无法压抑下去的强烈心虚,可是她干吗要有种她才是强叉犯的心虚感呢?昨晚明明是他主动亲过来的,她只是顺势回过去,并且很快就因为不胜酒力亲着亲着便不省人事了。再说她是女人他是男人,通常来讲被占了便宜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她干吗要觉得别扭?她干吗要觉得胆怯?她干吗要觉得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呢?
“起来吧,我煮了醒酒汤。”他将托盘放在桌上,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声说。
苏妙的心脏在他开口的一刹那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他的语气平淡冷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仿佛昨晚什么都没生过,但通过昨晚她却清楚地知道了这人是个大尾巴狼,表面上从容淡漠宠辱不惊,实际上却狡猾邪恶得紧。区区一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处男竟然敢偷袭她,第二天还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她皱起脸,正在心里翻江倒海地咕哝着,一股凉风突然在身上席卷起,回味招呼都不打,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于是只穿着中衣中裤的苏妙便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气之中。其实对苏妙来讲就算穿这样子出门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的她太惊讶了,于是在愣过一秒之后她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霍地蹦起来,火退到墙根,双手抱住自己,警惕地瞪着他,大声质问:
“流氓,大清早你闯进我的闺房还掀我的被子,万一我要是裸睡你负得起责任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回味不以为意地说。
“啊?”苏妙因为过于震惊,浑身一颤,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宣告,他们明明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呢?
回味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苏妙微怔,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却在自己的脖子上现一条陌生的羊脂玉坠,以红色的绳结作为挂绳,上面还缀着许多翡翠珠子,如脂无瑕的圆形玉坠,上面雕刻着复杂精美的花纹一时也看不清是什么,总之十分矜贵的样子,细腻润泽,触手生温。她吃了一惊,诧异地叫嚷起来:
“这是什么?昨天还没有呢!”
“传家玉坠。”他淡定地回答。
“你的?”她诧然询问。
回味点头。
“你的传家玉坠为什么会在我的脖子上?”苏妙眼角一抽,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印堂处都开始黑,哆嗦着,一字一顿地问。
“昨晚你亲着亲着就睡过去了,我就挂在你的脖子上了,刚才我本想去找你娘和你奶奶商谈一下亲事,后来觉得还是应该先等你醒来以后再谈。”回味平着一张脸,淡如温水地说,在她的床沿坐下来,看着她问,“成亲之后你是想去梁都居住,还是继续留在丰州?”
“……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说这么惊悚的话好不好,很可怕!”苏妙哑口无言地望着他,憋了半天,脸涨红绿地吐出一句。
“可怕?哪里?”他疑惑不解地问。
“你为什么要突然提成亲这种……奇怪的话题?到底生了什么事促使你突然产生了想要和我成亲的念头?”他的思维太跳脱,原地踏步的苏妙已经跟不上他,唯有震惊无语了。生平第一次被求婚,竟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她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生了什么事?当然是因为昨晚我亲了你,亲了你自然要负责娶你。”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理应如此。
“……”嗯,这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年代,所以昨晚她应该在他亲过来时躲开,踹他一脚再扇他两巴掌,而不是违背公序良俗,危害社会安全地跟着亲下去,她眼神闪烁地搔了搔脸颊,他是认真的,太认真的表情让她越觉得心虚,手足无措了片刻,她忽然对着他直起身子乖乖地跪坐好,拳头放在唇畔轻咳了两声,又将双手握着放在膝盖上,笔直地看着他,严肃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昨晚是我喝醉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出乎意料的回答,回味很明显地一愣,看似淡漠实则锋锐地望向苏妙,把苏妙刺得小心肝一抖,严肃的表情破功,想要讪笑却笑不出来,她僵硬着小脸看起来怪怪的。
回味盯着她的脸沉默片刻,恍然大悟,淡声说:
“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负责吧。”
为什么要用谴责的语气?虽然啃了他一口是她不对,可也不能就因为这种事就判决她是与“强叉犯”同等的恶劣罪行啊,她顶多算是小小的“骚扰”一下,不能因此就让她失去她自由又美好的单身生活吧!
“负责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只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看,我也经常亲婵儿、纯娘和小狐狸……”她干笑起来,搜肠刮肚地找说词劝说他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反正他也只是传统的道德感在作祟,亲一下就成亲也太可怕了。然而他锐利的眼刀刺过来,她顿时哑了口,无语地挠了挠额角,举的例子的确不太对,他既不是狐狸也不是女人。
“你真差劲。”他看着她,用始终延续在一道水平线上的平板嗓音淡声道,谴责的意味却比刚刚更浓,挟带了一缕薄怒,“碰了一下?我是碰了一下没错,你却把舌头伸进来了,还搅来搅去,还在我脖子上摸来摸去,最后还因为亲得太用力热昏过去了……”
“啊啊啊!”苏妙出一串震天动地的尖叫以掩盖住他不要脸的解说,扑上来双手捂住他的嘴,脸涨红,大声道,“你不要胡说造谣,我才不会干那种事!”
她扑过来的力道过猛,差点将他从床上撞翻下去,幸好及时稳住,顺手勾住她的腰。她因为他的突然动作身子一歪差点摔倒,手下意识抵在他的胸膛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而她只穿着轻薄的棉布中衣。心跳微顿,一双幽深的眼在她身上擦过,顺着她雪白修长的脖颈向上,又一次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他用另一只手轻捏住她的下颏,将她扬起来的脸拉下来。
“你要是敢亲我我就咬你!”她瞪着他,阴恻恻地警告。
回味微怔,只觉得忍俊不禁,噗地笑出声来,一双朱红的唇因为这抹灿烂的笑变得耀眼起来。
“笑什么?”她瞪着他,不悦地问。
“觉得你很有趣。”他含笑说。
“你说想成亲是在耍我吧?”他的笑容让先前庄重严肃的气氛烟消云散,苏妙一愣,黑着脸瞪着他问。
“这种事怎么能拿来随便乱说,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