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影视剧里,总是说七品芝麻官,久而久之,在钟振飞的眼里,七品的县衙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绿豆官。
今天真的见了七品的市委书记高庆文,紧张的全身都湿透了,真切的感受到七品的官是掌管一方的诸侯,真是一个大人物。
高庆文的举止作派,比南平电视台那种和蔼可亲全然不同,而是充满了威严、权力的感觉。
钟振飞看看脚上自己穿的解放鞋,自己一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大学生,不免生出了一丝自卑感。
身边的黄立标、何国权年纪不比高庆文小多少,但在南平市绝对也算是凤毛麟角,光宗耀祖的存在。
自己作为一个乡镇干部,要一路爬到县委书记这个位置,非得是祖坟冒烟花不可。
高庆文不愧是一个政治高手,明明手握了两个大项目,却守口如瓶,吊着下面的胃口,看哪个更有积极性和作为。
黄立标没有注意到钟振飞的失态,对钟振飞可谓是满意至极,高兴的夸奖钟振飞说:“钟乡长表现很不错,前途无量,等下我们去找申成林,今天痛快的喝上一场!”
何国权也狠狠地夸奖了钟振飞一通,和之前那种剑拔弩张批评钟振飞的状态判若两人,仿佛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一样。
何国权其实并不关心在乎能不能争取到这个项目,他真正关心的是在明年换届的时候,他能够顺利从乡长改为书记,哪怕是去北六乡担任一个党委书记。
但他又不得不和黄立标保持一致,被迫装着充满积极性的推动项目落地。
当晚,整个新农村建设组都被叫了上来,黄立标依然没多喝,只喝了半壶酒。
但在他的引导下,农工部一行都喝大了。
钟振飞没喝酒,何国权、马宾、谢保平、洪晟腾等人也都喝的东倒西歪,谢保平更是喝多了了酒疯,被大家驾出去了。
第二天,黄立标召开了党政联席会,正式任命钟振飞为新农村建设组的分管领导,大组长,作为党政成员不必挂村。
眼下已经到了年底,钟振飞不必参与森林防火,而是带着新农村建设组全力推动项目的落地。
11月中旬,南平市项目批复文件正式下来。
整个新农村建设组本身也没多少人,年底谢保平作为武装干事要参与征兵,洪晟腾这群老油条虽然有奖金的刺激,但只是暂时的,他们更多的作用是联络村干部之间的感情。
因此,新农村建设组推动工作的人只剩下钟振飞和马宾两个人。
乡镇的工作就是这样,会做事的人总是少数几个人,剩下的人就躲起来耗着不做事。
钟振飞和马宾两人分头行动,马宾主要是负责动群众,处理业务。
而钟振飞则负责项目的前期工作,确保项目能以最快的度启动落地。
2oo5年,项目在3o万以内的,乡镇可以自主包,多以邀标的形式进行。
而过了3o万的项目,则必须经过市里的招投标程序。
这套程序非常繁琐,一共有15道程序。
分别是:工程预算报审、建设项目立项批文、资金来源证明文件、施工图及图审、业主单位认定的工程量、招标代理、造价咨询、工程预算书、算量资料、中介单位预算评审、中介单位算量、现场踏勘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先要有规划设计,然后就是图审,财审,招投标,中标单位进场施工。
所有的程序,需要改委、规划局、审计局、财政局和招标办配合,这些部门运转比较慢,非得有个人不停跟着才能加快程序,搞不定的事情,有的还得黄立标出面。
快则三五个月,慢则需要一两年。
钟振飞这天去规划局办事,只见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开了过来。
现在在南平市,开黑色帕斯特大部分都是市领导。
规划局局长快步走来,给后座打开了车门,下来的正是南平市人大主任。
从副驾驶下来的,竟然是李绅。
李绅现在是市人大办公室主任,他陪同人大主任出来,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钟振飞有些日子没见李绅了,最近一次见面还是o5年初,组织部召开了一次选拔生的座谈会遇见的。
李绅没有联系过钟振飞,钟振飞也没想过去跑他的门路,这段时间还因为工作跟李成柏掰了一次手腕。
现在的李绅不仅穿着打扮像领导干部了,言行举止也有了大秘书的影子。
钟振飞在乡镇坚持过一段时间穿的很正式,但乡镇到处都是灰尘满天,接触的又都是村头百姓,久而久之,都以穿运动衣,迷彩鞋为主了。
等一行人上了楼,李绅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句:“钟振飞,你怎么也在这?”
钟振飞说:“来这里忙图审的事情。”
李绅饶有兴趣的拿过图纸看了又看,高兴的说:“这是谭屋村新农村建设精品点的图纸吧,效率这么高,就做出来了。”
钟振飞简单的说了几句,李绅却非常有兴趣的问了项目的相关情况,有哪些建设内容。
钟振飞都一一作答了,然后说:“我还得赶紧把材料送过去,不然得耽误了。”
李绅笑着说:“这个项目确实是很重要,这样我给郭主任打个电话,插个队。”
然后又说:“区委又建了家属楼,我分到一套房子的指标,以后我就有自己独立的房子了,你来了南平就到我这里坐坐。”
两人聊了几句,郭主任亲自出来了,亲热的跟李绅握手:“李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绅笑着说:“这是江石乡的钟乡长,他是来送精品点项目的,这个项目是高书记钦点的,郭主任多关心,麻烦插个队,优先这个项目的图审。”
钟振飞一脸狐疑,不明白为什么李绅对这个项目这么感兴趣。
来不及多想,把资料递了上去,笑着说:“郭主任,多关心。”
等两人走远,郭主任将手中的资料一放,嘴里念道:“不就是有一个当官的爸爸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非得多耽误几天不可!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