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只是跟着他跑,大脑似乎已经不再运作,心狂跳不已,也不像是自己的了。两人狂奔之际,一股强风从身后袭来。
惨了,吾命休矣。
正这么想着,只听迈尔在身边厉声叫了一声,“卧倒!”
千钧一之际,被他扑倒在地。于此同时,耳边传来呯的一声巨响,坦克射出的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震起冰屑无数。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等爆破过去,才现自己竟然毫无损,只是耳朵失聪。这一次爆破几乎将他们送上西天,情况危机,没留给她害怕或是迟疑的喘息时间,迈尔飞快地从地上跃起,带她一起撤入后防。
两军还在火拼中,最后一批掷弹兵也出动了,从他们身边纷纷越过。幸存的官兵皆是忧心忡忡,如果这场激战结束后,苏联人还顽固镇守,那么15连就非得全军覆灭不可。等待资源供给等得心急如焚,可在这大雪天,空投救援偏偏迟迟不到。
又一轮激烈的对战后,冲出去的步兵一个个倒地,眼见希望要破灭。谁知,便在此刻,奇迹降临。出乎意料的,苏军突然向后撤退了。
以为其中有诈,但德国人很快便现,红军的后方涌现了好几辆德军的四号坦克。
“是增援部队!”有人雀跃地叫喊了起来。
原来,奋战在火车站附近的25连,在成功突破红军防线后,从西面迂回包抄,赶过来替他们解围。这个命令在三天前早已下达,因为苏联人的顽强抗战,他们脱身乏术。但,不管如何,他们到底是赶上了。
他们的出现让苏联人淬不及防,也让剩下的官兵士气大增,在德军前后夹击下,红军溃败更加明显。这一次,战争没有持续多久,3o分钟之后,已成定局。
德军损失惨重,而苏军情况更糟,被炸毁了十二辆坦克,死了近百人,剩下的不管重伤轻伤一律被俘虏。
苏联战俘被全副武装的德军赶出装甲车、防空洞,命令他们双手抱头,站成一排。然而,令德国人惊讶的是,和他们生死相搏的敌军战士有不少是女人!
“上帝,苏联人竟把女人都送上了战场。和女人对搏……做不到,”身边有人皱起眉头,用力地摇了摇头,“做不到!”
就连像迈尔这样强硬的军人,也不禁为之动容,难掩眼中的诧愕,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这些女兵,虽然被俘,脸上还满是不甘,恶狠狠地瞪视着入侵家园的德国鬼子,向他们吐口水。德军战士们不愿意和女人动手,看着她们也颇为无奈。
战况稳定,德军就地扎营,准备养精蓄锐之后,再度集合25连乘胜追击争取攻下失去的c区。
然而,连长们在这边商讨战事,那边又传来了集团军司令部的指令。硝烟并未消停,残局尚未处理,情况又有变。战斗在斯大林格勒市中心马马耶夫库尔干(mamaevkurgan)的第6、7、第18、19、21连传来噩耗,苏联13近卫队已经赶到了伏尔加河东侧,一万军士将投入战斗中。
必须将分散在城市各地区的德军重新集合起来,司令部要求15、25连立即调转方向和他们会合,助其一臂之力。无疑这又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一旦驻守在此地的战士撤离,苏联人的反攻很快又会袭来,工业区势必不保。可是,马马耶夫库尔干是城市的主心骨,尤其对山上的控制十分重要,因为它的地势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整个斯大林格勒,无疑拿下它意味着对整个城市的控制权。
由三个连的士兵留守工业区,剩下的人必须前往马马耶夫库尔干。好不容易攻下此地,又要撤离,众多不满。可是军令如山,不服也得服!
这里形势缓稳,迈尔不想再做停留,将林微微送到目的地后,也要赶回部队和其他人汇合。
和大军分道扬镳后,两人沿着b区边缘,走回a区。
---------
从b区到a区有近1o公里的路,迈尔想在太阳落山前,赶到b区边缘,因此一路马不停蹄。
四周都是作战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一片路面是平整的,不想拉下,林微微只能小跑地紧跟在他身后。
听见她气喘吁吁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回头问,“你还能走么?”
不能走又怎样?难道指望他背她?尽管双腿被冰雪冻得麻木,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能。”
林微微脸上倔强的表情让他一愣,不由自主地微笑,道,“确实不该小看女人。有时候,女人起狠来比男人更凶悍。”
他这么说,自然是联想到了刚才那些苏联女兵。希特勒说过这样一句话,diee1tderfrauseidiefami1ie,ihrmann,ihrekinder,ihrheim。意思就是说女人的世界,是家庭、丈夫、孩子、还有她的家!因此,对德国人而言,战场是属于男人的,家才是属于女人的;男人为国家牺牲,而女人则为家庭牺牲。
地面高低不平,艰难地跟在迈尔身后,她尽可能地跨大步伐。前面凸起一块障碍物,上面覆满了白雪,腿太短一步跨不过去,林微微只能踩了上去。
扑哧一声,脚踩的地方突然有些松动,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她低头仔细看了看,才现根本不是什么石头,是一具德国士兵的尸体,而她正踩在他的胸口。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老兄,请原谅我对你的不敬!
她赶紧走下来,正想退开,谁知那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死人会动,那还得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被吓得不清,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那只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脚腕,怎么都甩不掉。
地上冰雪的寒气透过衣服,点点滴滴地渗入血脉,让她毛骨悚然。全身不停的颤抖,已分不清是寒冷,还是恐惧。
听见她的叫声,迈尔立即回头,见状,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几步折回来,想拉开他。谁知,这个人根本没死,估计是被林微微一脚踏在胸腔上,缓了一口气。
“不是死人,别怕。”迈尔安抚了她几句,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这个人在雪地里躺了那么久,竟然还有一息尚存,真是奇迹。他的嘴唇被动的紫,眼睛睁得滚圆,死命地瞪着他们。
知道他没死,心中恐惧退下,所谓医者仁心,当然不能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况且,他们根本丢不开他,因为他看见林微微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她的脚腕不肯放手。
“我们一定会救你,你先松手好不好?”
可是,那个伤员对她说的话恍若不闻。见迈尔要硬掰,她急忙阻止,向他摇头,“他的手指僵硬,这样会将它们扳断的。”
“那怎么办?”遇到这种情况,他一时也没辙。
林微微看了看四周,道,“找个地方生火,等他身体回暖。”
迈尔点头表示赞同,看见受伤战友,就算情况再恶劣,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只是,他紧紧抓住她的脚踝,怎么移动?迈尔再强壮,也不可能一肩扛俩。
苦思半天,最后还是被他们想出了个办法。迈尔双手穿过伤者的腋窝,环住他的上半身,将他拎起。他的手垂下的时候,几乎碰到地面,这样林微微就可以站起来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