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你月事不准,所以一样来了,就顺便查查有没有什么妇女病。”
“妇女病?”她叫了起来,但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嗔怪道,“人家还没结婚,哪来的妇女病!”
弗雷德一把拉住她,道,“只是看医生而已,你害羞什么?”
“我没害羞,只是没这必要。”
“我说有这必要!”他眼中闪过一丝严肃,没有像往常那样纵容她的小性子。拉着她走到一边的座位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
刚坐稳不久,就听见旁边有个年轻的金女郎,很小声地在问她,“你几个月了?”
“我……”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弗雷德就抢着道,“三个月。”
“我六个月了。”女人说着摸了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极其羡慕地望向微微,道,“你真幸福,有丈夫陪着来,我的那位身在前线,还不知道生死。”
“他不是我丈夫。”
弗雷德又插嘴打断道,“她产前忧郁症,总爱胡说。”
金女子点了点头,道,“我了解。女人怀孕了,性情都会变得暴躁一点。”
“所以,我会包容。”弗雷德。
包容啥?哪里来的孩子?她只是吃坏肚子吐了而已,怀个毛线!?她伸手用力拧了把弗雷德,这也要吹,让你吹!
……
他伸手拉她起来,转了一个圈,拽入自己的怀里。按着音乐的节拍,他带着她踏出了舞步。皎洁的月光洒入窗内,与柔和的烛光相互辉映,这一刻美好得,叫人不忍忘却。
弗雷德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道,“只要你需要我,就握着我的手。我想告诉你,我愿意被你握着,一辈子。”
他的话很轻很柔,却带着十足的分量,吹进她的耳际,让她心跳如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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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斯克,这里没有战火、没有爆炸、没有死人,这样的日子本该是美好的,可林微微却反而一下子习惯不了。人是从战地上回来了,可是心还留在那里,总觉得天上随时会扔下炸弹,将自己炸个粉身碎骨。
半夜里,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被惊醒。耳边似乎传来警笛,一声又一声盘旋在头顶,她捂住了耳朵,那啸声还是无孔不入地钻入脑中。她的尖叫很快惊醒了睡在厅里的弗雷德,他飞快地翻身而起,冲入她的房间。
看见缩成一团的微微,他心一惊,忙拉住她的双手,急切地问,“怎么了?”
“偷袭,有敌军偷袭,我们快撤退!”她精神恍惚地抬头,语无伦次地叫嚷。
他下意识地望了下窗外,天幕上除了那一弯清冷的弯月,什么也没有。
“是恶梦,微微。这里什么也没生。”
“不是梦,是真的,我听见轰炸机的声音。”她推开他跳下床,打开玻璃窗,指着天空,“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冷风顿时灌入这一方天地,她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穿着单薄的睡衣,被风一吹,便是一阵瑟瑟抖。
“谁们?”
“是雅克!”
弗雷德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将窗户关上,一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安静下来,微微。”
她不安分地挣扎了下,抬头想说什么,却被他阻止。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的心口。
“这里没有雅克、没有苏联人,只有我。”
耳边传来他心跳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沉稳而有力,她闭上了眼睛。他的胸膛是温暖的,替她挡住冰冷的寒流,缓解了心里的恐惧和紧张。此时,即便他不再刻意开口说什么,她也觉得莫名安心。
他拍着她的背脊,直到她平静下来,伸嘴吻了下她的额头,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被噩梦这么一折腾,林微微满脸疲惫,靠在床背上,都不想动。看着她这模样,他心里也跟着难受。身上的伤口容易愈合,可心灵上的创伤要怎么办?她的精神状态,让他隐隐担忧。
弗雷德默默地陪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紧闭着眼睛,呼吸不再絮乱,这才起身。等他走出房间后,林微微睁眼,一滴眼泪划出了眼角,她忍不住偷偷地哭泣。虽说刚才是做了噩梦,可那一瞬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头有点害怕,怕自己会像电影里那些得了战后忧郁症的士兵一样,歇斯底里地作,最后成为一个疯子。
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地躺了一会儿,忽然门口传来动静。弗雷德开门走进来,又走出去,然后再次走进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在她身边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却又不敢睁眼,等了好半天,才又安静下来。
实在忍不住好奇,她掀开眼帘瞄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搞什么啊?她坐了起来,刚想下床,却一脚踩到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有人在那里猛哼了声,她也同时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三两下拧开台灯。一低头,瞧见躺在地上的弗雷德,原来刚才那些响动,是他在她的床边搭窝的声音啊……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扣着她的脚腕,歪着头在看她,嘴角弯弯、蓝眼盈盈,脸上似笑非笑,那神情真够淫。荡的。看得她脸一红,气一短,一蹬腿踢开他的手,又自动自觉地滚回床上去了。
“你这是干嘛?”她问。
“我来陪你。”
“谁要你陪!”她闷哼了声。
“真不要我陪?”他有心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