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卢雁依觉得自己躺在一张极舒服的床榻之上,就连枕头都柔软而富有弹性,有着人体的体温。
体温?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却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痛得她“嘶”地抽了一口冷气。
“别动。”
头顶传来秦牧原略带沙哑的声音,“你背上的伤不能平躺,别乱动。”
卢雁依这才现,她正侧身卧着,而那躺起来很舒适的枕头,竟然是秦牧原的大腿。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忽地从头红到脚,活像一只煮熟的大虾,羞窘得说不出话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笼罩在男人的阳刚之气中,她一颗心不争气地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缓了好半天,她才问:“几时了?”
“丑时刚过。”
“竟然这么晚了。”怪不得,秦牧原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疲惫。
卢雁依忽地想起她昏倒前所见,紧张地问:“王爷,你的伤!”她清清楚楚记得,他半个身子都是血。
见她紧张自己,秦牧原的双唇扬起一抹愉悦的弧线来。“都是小伤,也不止是我自己的血。包扎好了,不用担心。”
这种皮外伤,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比起这个,天知道他看见卢雁依被刺中时是什么感受!
看见鲜血从她后背渗出,他害怕得手足冰凉,整个人都在颤抖。唯有敌人的血,方能驱逐恐惧。
“太医来给你瞧过了,除了外伤还有内淤。”秦牧原道,“因为竭力奔跑,又淋雨受伤,才会昏迷过去。”
他后怕道:“幸好那一剑没有刺中要害,要是再往左歪上一寸,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他温柔地环住卢雁依的头,俯身轻轻吻在她鬓角,万般珍惜地低声道:“依依,你知道吗,我绝对不能失去你。”
“否则……”
秦牧原顿了顿,咽回后半段话。
她还未成为他的妻,有些话贸然出口,就怕吓到她。
可是,卢雁依又怎会不明白他想说的话?
前一世,他的情意分明未曾得到任何回报,却慨然赴死。这是他用行动证明的誓言,她偿不尽的深情。
“王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卢雁依抚上他轮廓分明的面颊,柔声道:“你知道吗?我拼命跑,就是怕你失望。为了你,我一定要活着。”
她的命早已不是她一人的。
正因为知道他的选择,她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
“依依……”
秦牧原心头涌起陌生的感动,他从未想过,在这世间竟然会有人如此懂他。这份爱意,不是他一个人的付出,而是两颗心的共同奔赴。
她说的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的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来得更有力量,他听出了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