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芍药一把将他推开,站起来说,“不行,谁来也不行,我现在就去医院,孩子是我怀上的,我有权处置他。”
马志军急了,抢上去抱住窦芍药,“不行!你不能去医院,孩子是我们俩的,你不能说打掉就打掉!”
“滚开!”窦芍药在他怀抱用力挣扎。
马志军用足了力气,她怎么也挣不开。
窦芍药急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马志军出一声嚎叫,疼得身子一颤。
窦芍药想趁势挣脱,却没有挣开。马志军仍然忍受着剧痛,死死地箍着她。
“放开我,马志军你放开我!”窦芍药又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马志军疼得又是一个拘挛,但双手像焊住了似的,紧紧地锁在一起。
“你放开我,我求求你了,行不行?”窦芍药哀求道。
“不放!你咬死我我也不放你去医院。”马志军突然孩子似的哭了,“芍药,你别固执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跟我回去吧?”
“芍药,我求你了!”
突然,马志军的母亲给窦芍药跪下了。
窦芍药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不知如何是好。
“孩子,我求求你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马志军他爸,他,他已经时日不多了……”
“淑琴——”马志军父亲突然面色死灰,冲过来试图把妻子搀起来,“淑琴,不要说,不要说……”
马志军母亲推开丈夫,声泪俱下地对着窦芍药说:“芍药,你不知道,志军的父亲得了肺癌,他,他一直盼着,志军能在他死前给他生个孙子……”
“淑琴,不要用我的病强迫芍药。”马志军父亲说。
“妈,你起来——”
马志军甩开窦芍药,泪流满面地去搀扶母亲。
“你别管我,我要说,”马志军母亲推开儿子,继续哭着说,“芍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志军的父亲带着遗憾离开我们吗?”
窦芍药突然泪流满面,她就是铁石心肠,也被未来婆婆的话感动了,她双手去搀马志军母亲。
“我不起来,芍药,如果你不答应,我死也不起来!”马志军母亲哭着说。
“好,我答应您,您起来吧。”窦芍药说。
马志军母亲破涕为笑,一把搂住窦芍药,“孩子,你答应了,我谢谢你。”
“谢谢你,芍药!”马志军父亲把手伸过来。
窦芍药的手伸进那双大手掌,感觉凉凉的,知道这是病入膏肓者的症状,心头突然一酸,说:“对不起,马叔叔,我不知道您得了重病,请您原谅我的固执,我太不懂事了。”
“哪里,孩子,只要我能在离开人世前,见到我的儿媳妇,我就死而无憾了,我应该谢谢你呀,孩子!”马志军父亲说。
窦芍药结婚后,就没有再回省城上班。虽然师兄几次给她打手机,希望她回去工作,但她那时已经进入保胎状态,整日的妊娠反应,让她觉得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哪里还能回去上班呢。
转过年的春天,窦芍药诞下一个男婴,八斤二两,白白胖胖的一个大胖小子。
那时,公公的身体已经进入膏肓,整个人都是黑灰色的,像木炭雕刻出来的一样,看着都让人胆寒、肝儿颤。
窦芍药原先是准备孩子满月后,就去省城上班的。
但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孩子满月,她进入哺乳期,奶水充盈得像喷泉,总是涨得生疼,而儿子却像贪吃的小老虎,总是叼着奶头无尽地吸吮。
虽然家里雇了月嫂,但此时窦芍药对孩子已经有了母亲那样的感情,她舍不得孩子了。
当初生下儿子,马志军父亲老泪纵横,虽然身体虚弱,却激动不已。
马志军请父亲给孩子起名字,父亲坚决推辞,说芍药是咱家的大功臣,咱们老马家四代单传到你这,你爸我的心一直悬着,就怕我死后你娶不上媳妇,让咱家在你这失传,断了香火,现在你媳妇给我生了大胖孙子,那就得她给孩子取名,她应该应分。
马志军回来把父亲的话传给窦芍药,她多少有些感动,寻思了半晌,想起爷爷给父亲、二叔、三叔和自己取名字,都离不开山水,和花草树木,就给儿子取名叫马景阳。
“马景阳?”马志军咀嚼着这个名字,说,“听着挺豁亮,但这里有啥说道,媳妇你给我说说。”
窦芍药正给儿子喂奶,抚摸着他脑袋上稀疏却黝黑的头,说:“景阳,就是当年武松打虎的那个景阳岗,我让儿子叫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将来长大后,能像武松那样孔武有力,勇猛无敌,忠孝两全。”
“好啊!太好了!我儿子就叫马景阳,将来像武松那样顶天立地,成为英雄。”马志军兴奋的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