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晨喘了几口气,又下降了几米,再贴着崖壁往一侧爬了几米,终于见到了十几片“苦衣”。
这些星星点点的“苦衣”,是从崖壁上长出来的,每一片有杭白菊那么大,紧紧地贴着崖壁,像悬崖上盛开的花朵。
苏清晨心中窃喜,掏出小铁铲,小心翼翼地把几朵大些的“苦衣”铲下来,放进衣兜。
老爷岭采药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多么珍贵的药材,他们只采取长成了的那些,至于还没长成的,他们会保留下来,待其长成后再来采取。
老爷岭最珍贵的是野山参,过去有句话说,“一两山参万两金”,一点也不为过,一株百年老山参阴干后也不过一二两,却价值连城,能救活一命,岂是区区黄金所能比得了的!
但老爷岭挖参人却有个规矩,遵守得十分严格,也都很自觉,不管挖参人经过多少天的苦苦寻找,不管多么艰辛,只要寻觅到的山参不够品叶,坚决不能挖取,而且还要在山参旁边的大树上留下记号。
这个记号有两个作用,一是提醒其他挖参人这里有山参,二是留待日后山参长成后再来挖取。
如果日后再来的时候,山参被别的挖参人捷足先登挖走,你也得认了。
苏清晨采摘“苦衣”,也是遵循的这个老规矩,他只采到5片可用的“苦衣”,留下了7朵。
5朵“苦衣”只能配一副药,苏清晨就在崖壁上继续搜寻。
一个小时后,苏清晨采到了3o多朵“苦衣”,他想这些“苦衣”配6副药绰绰有余,就想鸣锣收兵,往崖壁顶上爬。
突然他的眼光一亮,看见左下方三四米的一处,突兀出来半米左右的巨石上,赫然长着几朵大“苦衣”,这几片“苦衣”比他采到的所有“苦衣”都大,估计长了几十年。
这几朵“苦衣”实在太大,太稀罕人了,苏清晨想过去采摘下来。
可是绳索不够长,当他艰难地贴着崖壁爬过去,还有一米多就能采到“苦衣”时,腰上突然一紧,绳子到头了。
由于在崖壁上呆的时间太久,苏清晨始终处于紧张状态,体力消耗非常大,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现在绳子又不够长了,他就想放弃。
可是那几朵堪称“苦衣”之王的“苦衣”,实在太罕见,太诱人了。苏清晨踩着岩缝休息了一分钟,决定冒险试试。
他目测了一下,从他这里到那个突出的岩石有一米的距离,如果把腰间的绳索松一松,估计能延伸出半米,他再伸出胳膊努力够一够,也许就能把那几朵“苦衣”摘下来。
苏清晨自持臂力大,就一手抠进岩缝,一手去解腰间的绳索……
突然,抠进岩缝的那块岩石边缘碎了,刚解开绳索的苏清晨还没来得及呼叫一声,就跌下了悬崖。
窦芍药接到葛勇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拆洗被褥。北方的秋季天高气爽,阳光灿烂,空气干燥,每到这时人们都把毛毯、被褥和衣箱里的陈年老货掏出来,放在阳光下曝晒,杀一杀螨虫,去一去霉味儿。
葛勇告诉他,苏清晨为了给巡护队员配制治疗野蒿子过敏症的特效药,去“断魂崖”采“苦衣”时,不慎从悬崖上摔了下来。
窦芍药的心脏当即一沉,似乎坠入万丈深渊的是她自己。她紧张得身子剧烈地颤栗起来。
“他现在在哪?”窦芍药急迫地问。
“在镇卫生院,x光片显示,他右胳膊骨折了,医生说他脑袋受到撞击,可能会得脑震荡。”
“为什么在镇医院?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县医院救治?”窦芍药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声质问。
“苏清晨不让去,说他只是感觉骨折了,没啥大碍,我们就没送他去镇医院。”葛勇大概也觉得做法不妥,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你真行葛勇!”窦芍药嘲讽地撂下电话。
平心而论,窦芍药不是榆木疙瘩,这些年来苏清晨对她的情感,她都能切身地感受得到。她也知道,苏清晨暗恋她死心塌地,爱得深沉浓厚,爱得无私无欲,她为此深受感动。
对于苏清晨目前尚未娶妻生子,她不知深层里的原因,只以为他脚伤以后成为残疾人,娶不到媳妇。
窦芍药依稀听说,前些年苏强和何丽给他介绍过不少女孩,可苏清晨眼眶子太高,一个女孩儿也没相中。
何丽急眼了,问他,“为啥你一个跛脚人还挑三拣四,不知道自身跛脚是个劣势啊,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苏清晨脖子一梗,“我的事你以后少管,我宁肯打光棍,也不能降低找老婆的标准。”
苏强和何丽又托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苏清晨都把人家打走了。逐渐地,父母就不再管他婚事了,他也就一只单着。
没有跟苏清晨擦出爱情的火花,窦芍药知道他一直暗恋着自己,为了避嫌,她很少主动跟他接触,有时在朝阳林场的路上遇见,苏清晨都会表现得比较紧张,脸色潮红,说话结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浓情蜜意。
窦芍药尤其受不了这个,简单地搭讪几句就匆匆离开,免得两人都尴尬。
葛勇电话里说苏清晨从悬崖上摔了下来,窦芍药的心骤然疼了起来,当即开车就朝镇医院狂奔。
去往镇里的是山路,虽然新农村建设后修建了水泥路,但因是山区,弯路较多不说,还上坎下坡的,再好的车子也开不快。
道路限8o公里,窦芍药平时都严格遵守这个规定,但今天她不管那些了,油门始终轰的嗡嗡响,把车开到时12o公里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