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已经成了火海,可火箭依旧还在射。
文天祥不下令,谁都不敢停手,只能按计划继续炸下去,在这样不计成本的重复打击下,新建了没多久的大都城基本是半废了。
一群宿卫把忽必烈的尸体抱上了马,哪怕原本有多不想和宋军交战,此刻也都已铁了心要杀出一条活路来。
作为怯薛大汗活着的时候不能保护好,死了之后总要把尸体护送到上都去。
“走,砍断吊桥绳索,一鼓作气杀出去。”云都赤的指挥使大声叫道:“不要恋战,保护好大汗的遗体。”
西门被几个士卒合力打开,失去了绳索牵引的吊桥轰然落下。
“冲!”
三百余骑策马狂奔,身后跟随着同样折返来西门的一大群民众。
冲出城门的骑兵很快便勒住了马匹,只见莲花河对岸一里开外站满了蒙鞑的士卒,这些士卒之中只有稀稀落落几杆旗帜,可那些旗帜上却都写着个大大的宋字。
“杀!杀光逆贼,活捉忽必烈!”
“活捉忽必烈!”
“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有原本的汉家世侯高声叫道:“杀光蛮夷!为我华夏一族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那边的女真也呼喝道:“剿灭鞑虏,为我等先辈报仇!”
那些混在人群里的白鞑和各种色目人也不知道应该叫些什么,跟着别人一样叫杀光蛮夷显然是不合适的。有聪明的灵机一动也喊了起来,“驱逐黑鞑,还天下太平。”
身份的转换用不了几个时辰,这临阵而降的十万人马,文天祥没有人手去看管,临近战时也不可能为此分心。
让他们跟在屁股后面那肯定是有危险性的,让他们留在后方,又怕出现变故,所以这十万人被分成了两路,让他们迂回去包围大都城。
文天祥不怕他们诈降,任何人在看到如此多的火箭攻击之下,不可能还会有与宋军匹敌的勇气。就算诈降的将领还想拼死一搏,那他的手下也断然不会来送死。
文天祥也不怕他们放走了谁谁谁,这些人成分复杂,互相之间也有猜忌。加之每一部份里都有临安派遣来的士卒装作溃兵混了进去,天大地大没粮没钱的部队哪里都去不了。
而且已经投降过的人哪怕再反,蒙鞑也不会给予信任。更何况最多逃走几个领军的,底层士卒在这目睹了宋军这样的火力攻击后,不可能再有对敌的想法。
这一轮火箭攻击后期虽然有些浪费,可却能一举镇压所有人,这远比用刀杀个人头滚滚效果更好。
那些堵在莲花河对岸的新降卒,并不敢真的冲上前去,只是隔着一里开外把去路全部堵死。
不是这几万人不敢对几百人几千人下手,而是这城头上还有火箭在天空乱窜,谁也不想好不容易降了,却被自己人的火箭炸死烧死。
“不要害怕,那些不过都是汉营和色目人。冲过去,杀穿他们!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云都赤的指挥使,驱赶着士卒向前冲去,身后的大城连那二十米宽的道路都看不见了,到处都是浓烟烈火。
“杀啊!”
三百骑兵后面跟着乱糟糟的民众和丢失了马匹的士卒,一鼓作气汇聚成一把尖刀朝着西北侧狂奔而去。
他们的目标不是拿着长枪盾牌的汉营,而是数量看起来不过几千人的色目人。距离不过一里多,色目人和汉人不合,其他汉营不会前来相救,凿穿他们不会非常困难。
“让开,都让开,准备开炮!”有人高声叫道。
忽必烈命人紧急制作的炮车被推了上来,一吨多重的青铜短身炮,早已准备妥当,后面并没有拴着马匹。
多日的训练下,每个部曲都有了些技术不错的炮手。
这些火炮第一次对敌打的却是忽必烈自己,虽然此刻忽必烈已经凉了。
蒙鞑的火炮虽然威力不大,射程也近,可是声势却是极大。巨大的火药爆炸声,炮口喷出无数的火花和黄色硝烟,铁球朝前方飞去。
铁球去势甚急,可飞出不过四十步就掉落于地,离着冲杀而来的宿卫们相距甚远。
宋军的火箭已经停止,四面八方传来了如山般的喊杀声,这让冲出西门的这群人更是害怕了起来。
可箭在弦上不能不,顶着自己人的火器好刀剑,总比去面对宋军的要好上太多。
几千色目人根本无惧那么几百黑鞑,他们人数占优,火炮是没有什么鸟用了。可他们还有些飞雷什么的高科技武器。
有人掏出投石索准备抛射飞雷,却被领军的将领阻止了。
“忽必烈造的火器都是摆设,射箭,随我冲过去!”
“遵命。”
一个个大鞭炮被丢弃,数千色目人策马向前,和蒙鞑对冲了起来。
西北两面的降将基本没有黑鞑,黑鞑都往北逃了。剩下的无非是汉营和色目人,而占数量绝对优势的汉营望着冲杀出去的色目人没有任何动作。
在他们眼里这区区几百宿卫根本算不上功劳,等那些逃出来的民众聚集多了,再杀过去也不迟。反正人头上又不写是不是士卒,里面肯定还混杂了许多官吏或是他们的家眷,那些才是大肥羊。
女真和云都赤的战斗不会有悬念,被围住的轻骑兵,根本没有机动的空间。他们都是一种战法,宿卫军为了活命那是肯定下死手,色目人为了能交点投名状,让自己的族人在大宋站住脚,那自然也是毫不留情。
几千对几百,人很快被杀掉了大半。
此刻有人现那宿卫军指挥使领着几个人,一直在保护着一匹马,而马上绑着具尸体,衣甲华丽不似常人,可面部朝下也看不清是谁。
“那是不是忽必烈?”
“不知道,我没曾见过他着甲。”
“肯定是个大人物。把他们杀光!”色目人将领高喊道:“不管是谁,这都是一份大功,弄不好就是泼天的富贵!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