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的学生转过头,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傻了。
张帅手腕上的纱布被薛深用刀割开,掉落在地上。风一吹,刮出去很远。
再看张帅手腕上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别说是割腕自杀的刀伤了,连蚊子咬出来的红点都没有。
周围的人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假的?”
“他不是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吗?”
“是啊,听说现场流了一地的血,不少邻居吓得腿都软了。”
“居然是假的。”
“论文是假的,好丈夫人设是假的,自杀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张帅啊张帅,你是真的刑,像你这种可狱而不可囚的人才,小日子可真是狱来狱有判头了,真刑!!!”有记者直接搬来在薛深普法直播间学来的句子,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
张帅的脸色黑得跟锅底灰一样,他身边几个学生都离他远远的,连靠前都不敢,怯怯地打量着张帅,窃窃私语,因为张帅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怕了,那双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薛深,像要杀人似的。
在场的媒体记者不少,哪怕是张帅想封口,都根本不可能。
没几分钟,张帅伪装自杀的事,就传遍了全网。
『张帅这可真是纱窗擦屁股啊。』
『楼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纱窗擦屁股——露一手啊。自杀都能造假,改天他要是死了,子孙后代埋他的时候,墓地记得不要用水泥的。』
『啊?为什么啊?』
『以免他假死,用水泥把墓地封死了的话,他诈尸复活了,容易爬不出来,假死变成真死。』
『对不起借楼问个问题啊:我领导刚刚接了个电话,他儿子物理考了6分,据说是交卷的时候睡醒了,不小心一笔划在空白答题卡上了,所以才得了6分。我领导很生气,现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敢说话,可我是领导的大秘书,我该安慰领导点什么呢?』
『这个简单,你就跟你领导说——想开点,万一不是亲生的呢?』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帅进了法院,往庭前会议室走的时候,一路上遇到的法院工作人员,有法警,有法官,还有来办案的当事人和律师,都拿眼睛斜着他,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的,嘴里还说着“伪装自杀”、“心机男婊”、“婊人不分男女”、“隐私权被侵犯是他活该”之类的话。
张帅咬牙切齿。
他想朝薛深作,迎面却走过来一个法官,“薛律师,有个问题,能不能请教你一下。”
“请讲。”薛深脚步一顿。
“有个案子,我们不是很能拿得准。”法官穿着一身法袍,手里还拿着份案卷,神色匆匆,好像是马上就要去开庭了,面上还带着苦恼的神色,“我们合议庭有三个人,我,庭长还有副庭长。这是个刑事的案子,副庭长认为无罪,但是庭长认为有罪,是犯罪未遂,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能不能帮我判断一下,我该怎么说?”
法官审案子也不是独裁的。
三个法官组成的合议庭,最后要怎么判,三人都要表意见,都要投票的。
如果三个人都觉得按照法律应该判有罪,那么全票通过,就是有罪。
如果有两个人觉得该判有罪,另一个人觉得无罪,那么按照多数人意见,并且将少数人的意见写到不对外公开的合议庭评议笔录里。一旦日后出现了冤假错案,被告应该无罪却被错判了有罪,那么认为无罪的那个法官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而认为有罪的两个法官,则需要对其失职审判行为承担责任。
“薛律师,”法官跟着薛深走到角落里,面露难色:“这案子,庭长和副庭长各自持有不同的意见,还都是我的领导,而且这个案子确实在司法实践中就存在争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判。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审判,我有点慌啊。”而且,无论他站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庭长和副庭长不睦多年了。
政法,政法。
政治和法律有时候是分不开家的。
可是偏偏,决定最终结果的投票权,却落到了他手里。法官烦躁地挠了挠头,头顶锃亮锃亮的,比薛深的皮鞋还亮,地中海型的脑袋周围有一圈碎,跟脑袋上戴了个黑色花环似的。
薛深想了想,“你别急,是什么案子,说说看。”
法官说:“上个月警方抓获了一个贩卖毒品的犯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卖出去了大量的毒品,数量特别巨大。但是经警方侦查和鉴定部门鉴定后现,此犯罪嫌疑人卖出去的k粉都是白面,k粉纯度为o,就是货真价实可以蒸馒头吃的白面。而此犯罪嫌疑人卖出去的冰毒也不是冰毒,都是货真价实的冰糖。从头到尾,嫌疑人进货来源的贩毒上家,就是个诈骗犯,但是嫌疑人是第一次贩毒,以前没见过毒品,他不太懂毒品的成色,没看出来是假毒品。”
薛深:“……”这还真是出门被蚂蚁过肩摔,邪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