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精通文墨,虽从前学过一些,勉强能识文断字,但也不常写。
写也是给夫君写一些诉衷情的内容。
而且祈福的佛经,要一笔一划来写,她写了三遍就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香儿,夫君回府了吗?”
香儿闻言,声小了不少,“回主子的话,公子爷已经回府了。”
“他在何处?”
“公子爷在,他在……”香儿不敢说。
雪娘看到香儿这样子,脸色变得难看,“在玉儿那个贱蹄子那里是吗?”
傅禾菀不在府中,宋淮回来了,却又不来她这头。
雪娘说完,忽地就哭出声来。
傅禾菀便罢了,现在一个丫鬟出身的玩意,竟然也爬到了她头上。
“我还掌这家作甚?”
她每日,睁眼了便要抄写佛经,然后听着各处管事的来同她说侯府各种琐事,让她来决断,她磕磕绊绊处理完,夜里还得写佛经。
从前她在秦楼,在外宅,每日什么都不需做,只需同夫君日日欢愉,弹曲赏画,还可以随意出宅子,买胭脂水粉,买衣裳饰。
现如今回了侯府,却是觉都不够睡!
反倒是傅禾菀,这些时日入宫,还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这几日封赏不断!
那金贵的物件儿,她听都没听说过。
早知如此,不如她去求了哥哥,进宫去伺候贵人,她会弹曲,会赏画,比那傅禾菀风雅多了,说不定也能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识。
“我今日便同母亲去说,我掌不了这家,我不做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苍老刻意压低的声音,“姨娘切莫说丧气话,老奴就觉着,姨娘做二少夫人更适合掌管侯府后院。”
雪娘脸色冷了下来,“外面的人都哪儿去了。”
她这在佛堂说话,竟被外人听了去。
她之所以说这些,也只是因为佛堂偏僻,没人能听着。
小厮急忙进来,跪到了地上。
这时候老妪也堆着笑走了进来,朝着雪娘跪下。
雪娘坐到了一旁的檀木椅上,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顺了顺气。
“你是何人,今日没见你过来过。”
老妪也没恼,急忙自报家门,“老奴的那口子,是侯爷的马夫姓吕名贵,老奴也在府中当差,只是做的是看管杂物的活,上次同管家来见过姨娘一面,姨娘贵人多忘事,记不得老奴也是应该的。”
雪娘心里还因为方才那些话被这老妪听到了有些恼怒,“有何事要说,没事便离开吧。”
“姨娘来府中晚,该是不知道,老奴从前也是库房管事的,却是因为二少夫人瞧不上老奴,便降了老奴去打扫,老奴前些日子见姨娘心善又聪慧,便想着,今日来看看姨娘,给姨娘出出主意。”
“你?你给我出主意,你倒是说说,什么主意?”
“姨娘莫急,老奴是想说,姨娘不妨听听别的侯府是如何掌家的,学会了,姨娘便也不需要这般累了,日后省了心,还得了这掌家权。”
雪娘听着,放下了茶杯,来了点兴致,“别的侯府是如何掌家的呢?”
“老奴从前就看出来了,二少夫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行事太过霸道,侯府事无巨细她都要掌握到手里,处处提防着我们这些在侯府待了半辈子的人。”
“就拿京中另一个侯府,永昌侯府来讲,侯府主母便将不操心这许多,采买的,登记入库的,都许了手底下人来做。
“不像是咱们侯府,一针一线都要对比市价来入账,采买和入库的,对上了两人画勾,初一十五那二少夫人都要来查验一遍,而永昌侯府只交给了一人来做,咱们侯府却用了两个人,每月月银都要多出一份,而永昌侯府的主母每月只需对下账本,便了事了。”
“此话当真?”
“您只管去打听,老奴在这侯府里待了大半辈子了,知道姨娘您是真正的贵人。”
老妪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您早晚是这侯府的主母,所以今夜便有了来投奔您的心思,日后老奴只管尽心尽力跟着主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