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谷熟县的时候出门都会有百姓给他塞土鸡蛋,某个路上盘缠花光了还得打工挣路费的家伙有过这种待遇吗?
不是说东西多少,重点是心意。
好官当起来劳心费力,但是当出门都有百姓笑呵呵朝他打招呼的时候那感觉别提了,他甚至飘到感觉自己有当青天的资质。
子安说的对,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番薯,父母官的感觉令人着迷,他希望能在基层待一辈子。
谷熟县待二年,别的县待二年,等他的见识足够多了还可以去边关偏僻之处再待几年。
他运气好才分到谷熟县这个鲜少见到天灾的地方,可大宋州县中隔二差五就有水旱蝗灾造访的地方才是大多数,像西北西南那些还经常有战乱侵扰,治理起来难度肯定谷熟县大的多。
难度越大越能证明地方官的能力,现在的周青松已经不是当年刚开始当官的那个周青松,既然当官那就当个好官,当然是哪儿需要他这种人才他就往哪儿去,这才是读书考科举的价值所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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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勤完全不敢插话,他怕不小心说错话让这家伙再拎着他说两个时辰。
像他们青松兄这样满腔热血当父母官的确很有成就感,只是他志不在此,比起辗转各地当父母官他更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办学教书。
天底下像他们青松兄这般赤子之心的官员太少了,一个人两个人行事端方只能惠及一方百姓,他想教书育人,能教出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都能算是为百姓谋福。
主要是他真的不擅长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
他连自己家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官场上的关系网比家族更可怕,他还没自大到觉得当了官就能万事不愁。
在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得罪人,自己开书院没那么多事儿,就算有人看他不顺眼也没关系,他是山长他说了算。
旧友见面分外激动,俩人秉烛夜谈说了大半夜,周青松问出周勤对将来的打算后更不理解。
想开书院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春闱名次越好将来就越好招学生,不应该对春闱更加上心吗?
周勤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想在县乡办学有秋闱的名次就足够?”
大宋不只有繁华的京城,还有许多连诗书都不通的地方,京城州县这种繁华的地方有官学教化百姓,官学覆盖不到的地方才需要私
家办学。
他又不是什么当世大儒,不和官学抢生源。
周青松听的咂舌,“官学覆盖不到的地方,岂不是要跑到山沟沟里去?”
周勤笑笑,“山清水秀陶冶情操。”
周青松吸了口气,“山清水秀,换句话说就是穷山恶水,你成天游山玩水该不会就是在挑什么地方最穷最恶吧?”
周勤摇头,“当然不是,要恰到好处的穷恰到好处的恶才行。”
他又不是圣人,太穷太恶太他也招架不来好吧。
周青松扯扯嘴角,“有区别吗?”
周勤一本正经,“区别很大。”
以他多年游山玩水的经验,越偏僻的地方越排外,他一个外人要在全然陌生的地方教书可能连书院都建不起来。
男丁是劳力,就算不受束脩也没有那么多人家会放任可以干活的男丁去念书。
但这不是百姓的错。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情况下强求他们知书达理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让当地百姓逆反。
他自认为没有让百姓都吃饱穿暖的本事,还是找个条件没那么差的地方办学好。
周青松捶捶脑袋,靠在椅背上气若游丝,“所以你游山玩水就是在挑建书院的地方。”
周勤眉眼弯弯,一条一条的数他的要求,“要风景好,要有名气,要有足够多的人丁,还要是官学没有覆盖到的地方。”
周青松两眼无神,“你找到这种地方了吗?”
周勤遗憾的摇摇头,“太可惜了,并没有。”
周青松:……
算了算了,天色不早了,他们该休息休息该干什么干什么,再说下去他怕他忍不住抓着这人的肩膀晃晃看他脑袋里到底都是什么。
说他不务正业吧,他游山玩水的时候还不忘考察当地的情况。
说他是活圣人吧,他又还没到那个境界。
不管了,春闱最重要,先把考试考完再说。
两位周勤都留在他家过年,等京城那边安排好了再走,春闱不光考验学问还考验身体素质,进考场之前需得将身体养到最好的状态。
足足九天的考试,这辈子都不想再考第二次。
过年这段时间京城的客店的确不好找,离贡院近的已经被各地考生占满,各大寺庙道观也都住的满满当当,这时候放俩人离开他们八成得睡大街。
好人做到底,还是等京城的消息吧。
苏景殊乐的不行,先给他们家青松兄回信说到时直接让两位周勤来他家找他,愿意在他家挤挤就挤一挤,不愿意的话就去住客店。
这个时间点离贡院近的客店肯定没有空房,有空房的都离贡院有一段距离,比从他家过去还要远的那种距离,所以不如直接住他家。
初七就是入场时间,总共也住不几天,他家上上下下对照顾考生非常有经验,绝对没人打扰他们温书复习。
王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