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越被人抬到床上,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只能先用被子盖住他受伤的废脚。
杨二急得说:“不成,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
他正准备去想办法,林珩越却死死地抓着被子,低低地说:“让她进来。她认不出我。”
在谢蕴颜那边看来,他原本与她就没有说过几次话,根本不熟悉。
更何况,他如今面目全非,脸上不只有刀疤,还因为中毒皮肤布满了斑点,颜色深沉,可以称得上一句其丑无比,无人敢直视他的脸。
让她进来,他想亲眼看看,昔日他最想娶的女孩儿,如今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也无比地厌弃他。
甚至比他的父皇,五弟,都更厌弃他吧。
林珩越痛过千万遍的心,此时麻木中又时而闪过刀割似的滋味。
此生他从未做过坏事,老天爷偏偏这样虐待他。
甚至,十五岁那年,得知谢家嫡女,他未来的太子妃是个命格富贵却又有大灾之人,他找了得道高僧为她解灾。
他当初真的很爱她。
杨二很快躲了起来,令其他人放谢蕴颜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蕴颜的脚步却顿住了。
这屋子并不腌臜,只是陈设很旧,简陋了些。
她想起来上辈子将死之际,偶然听到的那些贵客关于太子的话。
“太子浑身都是伤,此番回来,总是戴着面具,听说是那张俊脸被毁了。”
“呵,就算他回来了,也难以继承大统,一个跛子,又毁了容,说是当初身中奇毒,时常还会作,痛起来恨不得拿脑袋撞墙,这样的人生还不如乞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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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们口中那样不堪的人,回来之后在努力地为谢家翻案。
谢蕴颜喉咙硬,她走进去,瞧见床上半躺着个男子,消瘦低沉,垂着头一言不。
她不敢把他跟记忆里的太子对上。
兴许,是自己太过疑心吧?
怎么可能恰好宋家西园里住了个堂少爷,就是林珩越了?
从前她偶然远远地瞧见太子,脸都会绯红,因为他实在是那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形象啊!
矜贵,干净,纯粹,如烈火鲜花,骏马驰骋,是当朝最明亮的一颗星辰。
男子抬眼看她一下,而后躲开,声音嘶哑:“少夫人可有事?”
谢蕴颜眼睛瞬间酸涩起来。
她忍住心里的难受,吩咐:“你们都先出去,我与大公子有话要说。”
老陈有些犹豫,林珩越轻咳一声,下人们便都出去了。
他倒是想看看,谢蕴颜要干什么呢。
她是肯定不会认得出他的,如今,他是她丈夫并不亲近的大堂哥而已。
可林珩越没有料到,谢蕴颜直接走到他床边,女孩儿眼泪刷地一下落下来。
她震惊地看着他,满是心疼与愤怒:“太子哥哥,你怎的成了这样?”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凄惨!!
林珩越浑身一震,正想反驳,她却崩溃地眼泪决堤:“若我父亲知道他此生最得意的学生成了这般,若我哥哥知道他最好的兄弟成了这般……太子哥哥,你,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在听到谢蕴颜提到谢太傅与谢明朗的那一瞬间,林珩越几乎绷不住。
可他还是冷声道:“我不知少夫人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