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儿去,我今天就非得去球场玩玩,就用这个球投篮。”
“您这球都破皮了……,换一个行不行?家里不还有很多吗?”徐小祖抓着已经半秃的脑门,搞不明白球都破成这样了,这老头怎么还非得抱着不舍得换。
“滚滚滚,别跟着我。”
徐老头伸着灵活的长腿冲他挥舞几下,随即利索的骑上二八大杠朝曾经她在夕阳下陪他一起打篮球的地方前去,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那看着,明明说好的要看一辈子的……
街道两旁的风吹的正正好,徐老头自行车两边把手上分别挂着一瓶枸杞泡好的水,一个破旧篮球,还得时不时的腾出一只手在嘴前挥舞吐口水。
这什么破季节,柳絮飞的没完没了,天天倡导环境优美,避免气候进一步恶劣的那批[砖家]难道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吗?呸呸呸,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嘀嘀……嘀——
到街道拐角处,小轿车按着急促的喇叭把他顺带那大杠往一旁挤去。
“我靠,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要不要劳资来手把手教教你?”
徐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和泥浆,心疼的把篮球和自行车从地上扶起来,还好没坏,就是可惜了刚泡好的枸杞茶,所幸今天出门徐小祖递给他的这个是前几天新买的,烂了也就烂了,现在的新东西远远不如旧东西。
“开车眼睛长来干嘛的。”
他狠狠的朝车头踹了几脚,结果反倒把自己给疼的呲牙咧嘴起来,又骂骂咧咧的扶着自行车往前面走去。
“想当年劳资开车那可是……”
声音渐渐远去,没过多会儿车上下来个小伙子,手背颤颤巍巍的抹着浸满汗水的额头,等看到前面那高大老头的背影几乎没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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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
差点一辆车就没了啊。
傍晚。
星辰挂满天空。
城市的一切就像是把昨天复制过来,重新来过一遍似的。
徐老头迈着疲惫的身子,身上的泥浆已经彻底干透,有些地方呈现出黄泥色。
“爸,你这是去哪了?怎么搞的?”徐小祖纳闷的挠头,仅剩下稀疏的头发又少了几根。
“你没看见吗?”
徐老头臭着一张脸,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去浴室,“今天真是晦气的很,好好的球怎么就突然破了?”
“这本来就破了啊。”
“我之前补好了的。”
“……”
徐小祖叹了口气把那个已经完全不能再补的篮球放回他卧室。
自从郭玟走后,这个老头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被管的太狠,现在没人管了,突然就放飞自我了?
还恰好不好的家里就再没一个人能再治的了他!
……
百年校庆典礼上。
程大学校的领导班子已经不清楚换了多少批了。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孙副校长上台讲话。”主持人烘托起气氛,带头鼓着巴掌。
“孙校长,您好,网上有许多人想当面和你聊聊,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也是为了节省时间,我把他们的问题归纳了下,你看是否方便现场问一问你呢?”女主持人身穿紧身斜肩长裙,声音十分甜美的问道。
“可以,你请问。”孙琳琳眼角明显的皱纹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下,很快便恢复正常。
“我们见你多次接受采访的时候,都说很感谢两个人,这两个人可以说一说是谁吗?”
“是我一生中的贵人,我只能这样说,其余的无可奉告。”
……
“妈,今天这个主持人是被人收买了吧,怎么总是挑这些你回答不出来的问。”
车内,在前面开车的女子拧着眉毛不悦的说道。
“呵呵,副校长这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呢,如今被我这么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一没身份,二没背景的,还是穷山沟出来的人坐了,那可不得抓心挠肺啊。”
开车的女人哼了哼,
“我们就这么直接去看姜叔和宫姨吗?刚才走的急,都没买什么东西的。”
“不用了,直接去吧,买了东西他们反倒不高兴。”
驾驶位上的女人笑了笑,想想也对。
……
斜阳西照。
胡记餐厅的招牌已经被取了下来,曾经这条人丁兴旺的街道,如今显得很是寂寥,每相隔几个房子,上面都用红色油漆写上的一个大大[拆]字,至于那些没写上,里面还住着人的房子,有的是住了一辈子了,家里老人实在不想离开,还有的就是拆迁款没谈妥等着再多弄些……
胡姨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可走起路来也得杵着拐棍才行,满头银发硬是找不出一根黑丝,她步伐孱慢的在胡记餐门外坐下,深呼吸的喘了好几口气,背倚门框,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