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王艳玲一大早就起床,准备去街上买包子、馒头、豆浆、油条回来当早餐;她走出卧室,见客厅里没有人,以为孙长河的爸爸妈妈还没有起床,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客房,现客房的门开着;再看公共卫生间的门,也开着,厨房里也没有人;便走进客房,客房里也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难道他们已经不辞而别了?”王艳玲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赶忙跑进卧室,推醒孙长河,有些慌张地叫道:“长河,长河,爸,妈,他们不在家里,好像已经走了。”
孙长河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用手按了一下额头,问道:“你说他们走了?”
“嗯。”
“走了就走了,昨天晚上闹成那样,今天早晨清醒了再见面也尴尬。”孙长河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头还有点痛。
“他们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该打个电话问一下?”王艳玲有些担忧地说道,毕竟,老两口从老家来一次也不容易。
“我不想打,要不你给他们打一个,问一下他们在哪里。”孙长河今天也不太想见到自己的父母,心里的难受滋味像昨晚的酒精一样,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父母,是他的父母啊,他一想到那些事情,心里就感到阵阵的疼痛。
王艳玲理解孙长河的心情,但是对孙长河这种遇到家里的事情就想逃避的做法很是不满,对孙长河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手机,打通了谢元英的电话,顺手开了免提。
“妈,你们在哪儿呢?我们准备早饭了哦,你们差不多该回来吃早饭了。”王艳玲换成友好、愉快的语气,边说边想着措辞,她得在公公婆婆与丈夫之间起好调节作用,让大家都找到一个合适的台阶,以后还得见面呢。
“艳玲,我们已经走了,老家临时有事情,我们已经坐上公共汽车了;你们自己吃饭,别等我们了,你们上班也辛苦,今天好好地休息一下。”谢元英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道。
“你们难得来一趟,长河还说今天陪你们去转转呢,结果你们都走了,唉,就算要走,我们也可以开车送你们回去啊。”王艳玲认真地说道,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虚伪。
“以后机会多的是。”谢元英的声音干巴巴地听不出情绪,毕竟这次来的目的没有达到,还可能会给大儿子大儿媳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好吧,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再见。”王艳玲等谢元英先挂了电话才收回手机。
王艳玲看着孙长河的表情,双手一摊,说道:“真的走了。”
“走了好。”孙长河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出三个字。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将昨天的剩饭煮成烫饭,等煮好了我再叫你。”王艳玲看着孙长河略显苍白的脸,温柔地说道。
王艳玲走出卧室后,孙长河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王艳玲将烫饭煮好后,走进卧室,看孙长河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就没有叫醒他;她知道孙长河心里难受,其实也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面对自己偏心眼的爸妈,想到被爸妈宠溺坏了的弟弟,孙长河很受伤,但是又做不到像说的那样“走了好”,他做不到那么决绝;爸妈不辞而别,也许是为了避免今天的再次争吵,也许是为了避免双方尴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掉确实有许多好处。如果爸妈不走,他还不知道今天该怎样面对他们呢,可是他们走了,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大面积的阴影。他不想起床,在迷迷糊糊中,他听见王艳玲轻轻开门的声音,也感觉到王艳玲来到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并随手拉上了卧室的门。
孙长河睁开眼睛,将昨天晚上吃饭的情景在头脑里过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对爸爸妈妈说出这么强硬的话。
以前,爸爸妈妈给他提各种要求的时候,他心里虽然不满,心里虽然不愿意,但想到“百善孝为先”的祖训,咬咬牙,委屈一下自己,成全或者基本成全了父母的愿望;可是,也正是因为他的纵容,他的爸爸妈妈总认为他工资高能力强;总认为他们提出任何要求他都能达到、或者基本能达到;总认为孙长河就像一块海绵一样,你挤就会有水流出来。也因此,他们提的要求越来越离谱,逐渐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这次更是还让他给弟弟买房。
他自己身为一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还没有能力为自己买一套房,他的钱有不少被父母挤出来流到弟弟长江那里去了。虽然他还拥有一点集团公司的原始股票,但是这部分股票他不能动;他和艳玲商量好了,这部分股票作为一份备用金一样存在那里,作为以后生活的一份保障,他对集团公司的展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曾经把持有原始股票的事情告诉过爸爸妈妈,那时,他是一份得意的、骄傲的心态,想让爸爸妈妈为他高兴,为他自豪,后来,他逐渐现爸爸妈妈对他的股票很感兴趣,时常和他说起股市的事情,股票在二级市场的价格比他还清楚,便感到一阵阵后怕。那一年,公司的效益特别好,分红和年终奖都比较可观,他便加上以前的一些存款,买了现在的轿车,然后对父母说,他把原始股在高位卖了,买了车。之后,他父母才没有关注股票的涨跌了。
他是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给人高大上的感觉,从外表看华丽、美观、风光无限,没有人想得到内里却塞满了一团团的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对妻子王艳玲,他也不敢将什么话都说出来,特别是老家的事情,怕妻子因此小看他。以前,他爸爸妈妈提什么要求,都是背着王艳玲提的,他私下就处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下午艳玲去买菜的时候,他们没有提,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提出来?也许,提这样的要求他们也在犹豫吧,他想道。
卧室的门又开了,他看见王艳玲走了进来,他伸出手,抓住妻子的手,用力一带,让妻子扑倒在自己的身上,抚摸着妻子的背,声音沙哑地说道:“谢谢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