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五尺长许、通体乌黑的皮鞭已被卢明乾持到手中,卢明乾高高扬起,朝着卢飞劈头盖脸抽下,十几鞭后,每抽一鞭,卢飞衣衫便被带起裂开,片刻之后,卢飞已是衣衫尽碎,道道赤红的鞭痕印在脊背上,甚是扎眼。
李宜欣在旁看得实在不忍,拉住卢明乾胳膊道:“卢伯伯,卢飞哥哥已经知错了,您就饶了他吧。”
卢明乾推开李宜欣道:“这浑小子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今个一定要给他长点记性。”
说罢,一把推开李宜欣,又接连抽了近二十鞭,众人见卢明乾动了真怒,都躲在一边,只有一声声脆生生的鞭笞声从院中响起,不知不觉中院外已挤满人群。
卢飞仰着头,一声不吭,卢明乾连抽数十鞭后,一直跟随卢明乾进院后立在旁边的一青衣老者上前劝道:“主公,三公子已然知错了,加上伤势未愈,今个就饶了他吧。”
卢明乾收起鞭子,狠声道:“既然是程老给你求情,今个就先饶你一次,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知道错了没?”
卢飞扬起头道:“孩儿没错,如不能伸张这世间不平之事,空练这一身功夫又有何用?”
此话一说,卢明乾暴怒,鞭子高高扬起,冲着卢飞迎头劈下。
就在此时,一人从后闪出,一把捞住鞭子。
云宥和金笑铭此时还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是院外人声沸嚣,不断有下人来回跑动,云宥皱了一下眉:“今天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金笑铭微微一笑:“不防我们猜猜如何?”
云宥道:“莫不是平安镖局却和绿林十三寨人打起来了?现在平安镖局的魏中南一死,这阮横刀可未必像以前那样听话了。”
金笑铭摇头道:“我觉得不像,这些年来平安镖局和绿林十三寨关系融洽,平安镖局能做到天下独大,阮横刀能起到很大作用。”一顿,略一思索:“我倒觉得盐帮的人和飞鱼帮的起冲突的可能性更大。现在常四海一死,飞鱼帮大不如以前,盐帮这些年受制于飞鱼帮,黄老大这个时候出来找找茬,也是大有可能。”
两人相顾沉默,过了半晌,金笑铭道:“其实这两种可能都没有。”
云宥含笑看着金笑铭,后者接道:“你别忘了这是哪里,谁有多大的能耐,可都是不敢来神侯山庄撒野的。”
云宥皱眉问道:“那这些人来回跑来跑去干什么?”
金笑铭伸了一下懒腰:“神侯山庄平静得太久了,可能只是因为一不小心一个厨子踩翻了碟子而已。”
云宥站起身来:“坐在这乱猜也没有用,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
金笑铭笑道:“也罢,去看一下是哪个倒霉厨子惹的事端。”
李峦坐在书桌前,脑子里一边一边将所有的事过了一遍又一遍,未来的这几天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十年来神候山庄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很多人都已忘记他李峦虽然没有李侠力挽狂澜击败阿史那烈云,也没有力挫四神,但无论是凉州一役,还是组建天下会,里面都少不了李峦的影子,李峦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看到,我李峦才是神侯山庄的庄主,才不是什么代庄主或二庄主。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留着一绺美须、面容华润的中年人,只是一直拧着个眉头,显得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人缓声道:“目前除毒神一脉的人没有到齐后,别的九门的人都已抵达长安。”
李峦点了点头抬起头,对那人道:“那就有烦杜总管费心了。”一转头,对着依窗而坐的道士打扮的人道:“青道长,后天之事就劳驾你了。”
那被称作青道长的人身材高瘦,身背一件长约四尺的长剑,古色古香的剑柄露在外面,那青道长只是嗯了一声,却再不言语。
李峦接道:“天下会开始之前我会单独会见阮横刀,有他帮你,定不会出现意外。”
那青道长淡淡道:“我不用阮横刀帮忙。”
李峦微微一笑:“那就最好。”
回过头来,又对端坐中间身着一袭华服、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老者道:“崔兄,后天诸事,还要崔兄鼎力相助。”
那老者道:“清河崔氏乃天下会十门之,更与神侯山庄乃是姻亲,这都是份内之事,不劳庄主挂念。”
李峦抱拳道:“李峦先谢过崔兄。”
那老者也不起身,只是微微欠身一下,此人却是青河崔氏中的崔安岱。
李峦说完之后,一扭头,见那杜总管似乎还有话要说,李峦一伸手:“杜总管,可还有什么要说之事?”
杜总管缓声道:“飞鱼帮和平安镖局的事倒也都无恙,只是毒神一脉这次来的是蒙虫子。”
提到蒙虫子时,杜总管脸色抽搐了一下。
李峦道:“这蒙虫子不识礼仪,性子怪癖,练蛊都快入魔了,确是比较头疼,但也不至于明天惹事,毕竟谁当总镖头和飞鱼帮主,与他南沼又有什么关系。”
杜总管一叹:“可惜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废人可就与他有关了。”
见主人投来询问之色,杜总管一摇头,苦笑道:“前些天蒙虫子的儿子下毒伤了卢飞,结果云宥失手将蒙虫子的儿子打成重伤,这些天事务太多,加上我本想可能伤势不重,就没来禀告,刚探听来最新消息,说是蒙虫子的儿子经脉尽断,已成废人一个。”
李峦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杜总管接道:“那蒙虫子当时暴怒无比,当场就废掉了好几位弟下弟子,这一耽搁,所以至今还没能赶到长安。”
青道长冷笑道:“那又怎么地?不就是云师弟伤了他的儿子吗,十年之前蒙盛逻就信誓旦旦应允李侠师叔,绝不在中原用蛊,他门下弟子违约,我茅山派人教训,有何不妥?”
杜总管皮笑肉不笑道:“话虽如此,论武功十个蒙虫子也不是你青道长对手,可惜的是毒神门下下毒手法防不胜防,蛊术又变幻莫测,若真中招,那可除了使蛊者自己外,别人可就无药可解了。”
青道长一手抚了一下剑柄:“他蒙虫子如敢真要胡来,那就少不得要领教领教了,免得蒙盛逻以为李侠师叔多年不见,茅山派后继无人了。”
李峦眼睛掠过众止人,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淡淡道:“不论是蒙盛逻也罢,还是别的旁人,我希望大家忘了——”他的眼中亮起一股杀意:“神侯山庄庄主是我,一切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