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抄住卢明乾鞭子的是一个身着丝绸花服、稍稍有点福的中年人,那人只手挽住鞭子,一边笑道:“卢老爷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事都已经过了,三少爷所幸无碍,卢兄何必动气?”
卢明乾借势一扔鞭子:“闻总镖头有所不知,这逆子天天惹事生非,我愧对各位兄弟呀。”
来人正是平安镖局从二号交椅的闻向坚。
闻向坚笑道:“卢老爷子,事情已过,再就不要计较。”转过头道:“你说是不是,常帮主?”
众人回头一看,常在龙不知何时也来到院内。
常在龙上前对卢明乾行礼道:“卢老爷子,前日在下不在帮内,家父亲险些犯下大错,卢三少爷伤势不轻,请卢老爷子见谅。”
说到最后,身子躬得极低。
卢明乾慌忙道:“这可实在愧不敢当,逆子犯下滔天大祸,万望帮主见谅。”
正说之间,旁边已有人插话道:“即如此,此事就此了结如何?我们同去长安城中痛饮三百杯。”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胖之人,圆圆的身材陪上一个圆圆的脸庞,再加上一个笑眯眯的表情,更显得和蔼可亲。闻向坚哈哈大笑:“王大财主,那这可要你来了。”
来人却是天下会十大宾中的广进赌坊老板王元宝。
那王元宝抚掌大笑道:“这个区区早有安排,只要各位肯移驾,那就是给王某莫大的面子。”
正说之间,一个粗犷苍厚的声音从后传来:“王大财主,不知道可我的一份?”
说话的人却是一个面色黝黑、苍髯如戟的粗壮男子,举止间有一种睥睨四周傲气,王元宝哈哈一笑:“闻总镖头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阮寨主呢?”
来人却是天下会十大宾中的绿林十三寨总寨主阮横刀。
阮横刀哈哈大笑:“就怕你王大财主没有备下那么多酒。”
王元宝哈哈大笑:“这次天下会是闻总镖头和常帮主新任之时,怎能不提前准备?现在长安城中四大花坊我已尽数包下,昨日已从苏杭又运了一大批绝色美人,酒嘛——”王元宝淡淡一笑:“从荥阳的土窟春,富平的石冻春,剑南的烧春,岭南的灵溪酒,博罗、宜城的九酝酒,再到浔阳的湓水酒,京城的西市腔、虾蟆陵、郎官清、阿婆清等酒,我都一应充裕,另外,波斯的三勒浆、大食的马朗酒,最重要的,我这还有河西专供的葡萄酒。”
阮横刀眼中都已冒出绿光:“那我们还在这等什么呢?”
——————————————————————————————————————
裴闵手中把玩着手中的玉板指,卢泽阳满脸怒容的盯着眼前一副毫不在乎的安禄山:“你竟敢杀我的人,你最好能给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
安禄山一改那日忠厚好欺之项,淡淡道:“理由很简单,你既然敢派人跟踪我,我就能杀之,有何不妥?”一顿,冷笑一声:“再说了,我又怎么知道那跟踪我的人是您卢大人的手下?”
卢泽阳脸色愈阴沉:“不知道就可以在京城乱开杀戒了?你莫不成把这长安城中当成了平卢不成?”
安禄山冷哼一声:“我安禄山刀刃上行走惯了,杀人从来不知道还要看地方。我倒还没请教卢大人派人跟我意欲何为?”
卢泽阳手按太师椅:“你这是在找死。”
裴闵将手中玉板指放回桌上,终于开口:“安将军,刚入我听雨楼就杀我听雨楼的人,可是真要欺我听雨楼无人?”
安禄山收起刚才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恭敬道:“安禄山不敢,安禄山杀人杀得惯了,也不习惯被人盯着,还望裴大人见谅。”
裴闵哼了一声,卢泽阳在旁道:“裴大人,那两人是我重金从江湖上聘来之人,安禄山如此妄为,定不能轻饶。”
安禄山面朝裴微微一笑,恭恭敬敬道:“安禄山确不知其是卢大人派来的。不过为将功折罪,安禄山今天带了份厚礼给裴大人。”
说完之后,一眼不眨的看着裴闵。
裴闵抬起头,旁边本来一直坐着看热闹的王伽才也直起
了腰身。
安禄山从怀中取出一物,毕恭毕敬的双手呈给裴闵。
裴闵接过一看,脸上一变,迅看完后手一扬,王伽才跑上前去接过一看:“陈天同弹劾太子的密信,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安禄山道:“前些天陈天同弹劾太子与各地节度使来往过秘,不料当日送入博武阁后皇上还没来得及就已丢窃,而陈天同又在陈留死于非命。”一顿,指着王伽才手中密信道:“一时这道密信反倒成了孤本。此事监门卫的人失职在身,裴大人可是烦心很哪。”
说完,向王伽才身旁坐着的右监门卫将军卫武阳抱拳道:“安禄山心仪卫将军久已,因此千方百计那得此物,愿为卫将军分忧。”
卫武阳站起身来,冲安禄山抱拳道:“卫某先谢过安将军。”
安禄山心中一荡,这听雨楼看来又是多了一位盟友。
卢泽阳跳起道:“谢他做什么,你怎地不想有可能是他潜入博武阁偷走密信。”
安禄山淡淡一笑:“既然我已加入听雨楼,大家何上坦诚相待?”
王伽才瞄了一眼裴闵,见后者并无反映,道:“那这密信你却又是如何从赵容德中取得?”
安禄山道:“王大人,我带兵打仗从不问下面的将军如何取得胜仗。”
王伽才一时语塞,裴闵叹道:“这份厚礼我是收下了。”
安禄山摇头道:“这才不是什么厚礼。”
裴闵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安禄山恭敬道:“这只不过是大餐之前的凉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