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天蒙蒙亮,沈趁手持长剑,在无人的后院练剑。
此处离许适麒的屋子最近,他本就没睡太深,听到这咻咻的破风声,顿时来了兴致,赶紧穿戴齐整了,从后窗爬出来,然后又垫了凳子,扒在墙头往过看。
沈趁换了昨日的白衣,光线模糊,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是那一柄长剑,却是在暗夜之中寒光闪闪。
她斜着剑尖,移动度极快,几步便到一边的大树下,右腿一用力踢在树干上,叶子顿时扑簌簌地往下掉,而沈趁就在簌簌而落的落叶中,把那柄长剑使的行云流水,连贯流畅,仿佛不是在练打打杀杀的招式,而是跳舞一般。
最后一片落叶翩然而落,沈趁眸光微动,一个后仰,顺势横向划出一剑,直直将落叶斩做两半。
只是太过细微,许适麒只能看到沈趁流畅的身姿,崇拜得又往上蹿了一些,不期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看吧?”
本来他盯着女子看就有失体统,还爬墙头,更没了仪态,还被人抓包了!
许适麒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墙上滑下来,摔了个狠狠的屁蹲。
他咬着牙忍着,才没喊出来——被人现岂不是一顿毒打?!
四下打量过后,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男人正蹲在墙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在嘲笑他。
许适麒有点抹不开面,他龇牙咧嘴地站起身,压低了声音问:“你吓唬我做什么?”
谢灼顿时做无辜状:“我可没吓唬你,我就问问你好不好看,谁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许适麒认出他是昨天和这个侠女站在一起的,顿时眼中起了亮光,他朝谢灼伸手:“这位哥哥,你如何上去的?也拉我一把,我也上去看一看好不好?”
谢灼觉得他有趣,当即探出手大方地拉住他,使了力气把人拽上墙头,许适麒的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坐好,再看沈趁却没影了,不禁怅然若失道:“啊,倒是我来得晚了,侠女姐姐已经回房了。”
谢灼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指指下边:“不就在你下边,哪回去了?”
许适麒下意识往下看,果然见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正背执着剑,睁着墨色的眸子看着他。
许适麒:……
他别扭地骑在墙上秉着手施礼:“呃……见过,见过侠女姐姐。此处,此处行礼不便,望姐姐勿怪。”
谢灼憋着笑,有样学样:“我也见过侠女姐姐。”
沈趁白他一眼,朝许适麒道:“爬那么高,你自己下得来吗?”
许适麒左看看右看看,这墙刚刚趴着看不是多高,怎么坐上来再往下瞅,这高度让他头晕目眩!
他咬着白的嘴唇:“当是,当是不可。”
沈趁轻笑一声,也三两下上去,和他们并排坐好,看在许适麒眼里又是一阵艳羡。
“天还未亮,你们两个干什么?”沈趁把剑收起。
许适麒不好意思说明来意,别别扭扭地不出声,还是谢灼替他找了台阶。
“你这咻咻咻的,我都被吵醒了。”
沈趁不屑一笑,正要回嘴,却瞥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不知跑去厨房做什么。
她警觉起来,“谢灼,有人去厨房了!”
谢灼听她语气急得很,也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消失在门后的衣角。
沈趁已经下了墙头,准备悄无声息地过去看看究竟了,谢灼也赶紧要下去,却被许适麒拽住。
“好哥哥!你把我也放下去,我同你们一起。”
谢灼只好把他也带上,两人紧赶慢赶追上沈趁的脚步。
只是看清厨房里的人的一刹那,许适麒眉头都拧在一起——这不是许纲和他的伴读刑释??
沈趁也看得出是那个送簪子的兄长,听着许适麒小声帮她解释这两人的关系,不知道他们这天还没亮就过来干什么。
三人藏在窗户下,看着刑释走到角落里装水的大缸前,四下看了看,把缸里所剩不多的水一瓢瓢舀出来。舀了一会儿,又把缸挪开,埋头鼓弄一会儿,掀开一个木板子来,赫然出现一个简陋的台阶。
竟然挖了暗道??
许纲又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整了整衣袍,吹亮火折子,点燃手里的灯笼,走进地道里。
刑释则是等许纲整个人都下去之后,把一切恢复原样,然后匆匆离开了。
此时已是晨光熹微,沈趁看看时间,恐怕厨娘也要来做早膳了,当机立断对谢灼道:“你在外头守着,我跟去看看。”
谢灼把人一把拉住:“哎我去啊,你一个姑娘家家,这下边不知有什么,你去干什么?”
许适麒也不赞同沈趁下去,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下去比较妥当,因为他是许家人,就算被现也不过是责骂一顿,还能把许纲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