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清脆的电梯‘滴’到达声响起。
贝尔摩德吞下接下来的话,侧看去。
外面一片安静,没有一点点的脚步声,她努力辨认,才听到了很细微的碰撞声,是铁链晃动着碰在一起的声音。
随后,门缝亮起光线,有白色的灯火斜着蔓延进房间,代表着走廊上的灯光亮起。
贝尔摩德回,低声对乌丸莲耶进行汇报,“莉莉到了。”
她听到了敲门声,‘冬’、‘冬’、‘冬’。
是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用指弯敲门的声音。
只有三声,三声过后,外面再次安静下去。
贝尔摩德又向门边看了一眼,现门缝处的那抹光线断了两点,代表着有人站在门口。
乌丸莲耶握紧了她的手,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进、进来。”
贝尔摩德没有动,她敛眉,看着厚重的房门无声滑开,外面的白色灯光倾泻着打进来,门口的那片地上只有人影是灰色的。
日向合理站在门口。
房间内外的光差太大,对于贝尔摩德而言,日向合理处于逆光,她便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只能看到模湖不清的阴影。
“我进来了?”日向合理平静地询问。
没等回答,他便动了动,往前迈步。
他走路的时候没有脚步声,像是幽灵一样,贝尔摩德听到有清晰了一些的铁链碰撞声,也真的看到了铁链。
她眼神微凝,下意识看了一眼乌丸莲耶。
厚重的门又悄无声息地滑上,把外面的光亮切断。
离床铺只有两三步的时候,日向合理停下脚步,他对着床铺打招呼,“先生。”
又侧,对向贝尔摩德,“贝尔摩德。”
他的两只手是垂着的,手直接有一抹跳跃的银色,是锁链状的手铐,走动间,每一步的步伐都一模一样,同样有银色的光如影随形,是锁链状的脚铐。
除此之外……
贝尔摩德的视线在日向合理脸上的那抹黑色上停留住。
除此之外,日向合理的眼睛也被一条像是衣服碎片的黑色布料遮住,那抹黑色不是整齐的,中间宽、两边窄,最宽的地方遮挡住了半块鼻梁。
这些都是阻碍,是‘绊脚石’,但日向合理相当平静,没什么特别反应,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
甚至,在乌丸莲耶挣扎着抬起手时,他也自然而然地抬手,用自己的手抓住对方的手,又简短地道:“我在。”
因为两只手是由锁链连在一起的,一只手去放低抓住乌丸莲耶的手,另一只手就被带着也往下拉,日向合理便微低下身体,他移动空着的那只手,去拽住脸上的布料。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只要贝尔摩德或乌丸莲耶一叫停,他就能及时停下。
但没有叫停的声音,日向合理就慢慢地把遮挡物往下拉了一些。
他是闭着眼睛的,等遮挡物松开滑落到脖子处,他才睁开眼睛,平静地去打量近在迟尺的乌丸莲耶。
浅澹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照亮,照得像冰凉的雪一样亮。
乌丸莲耶费力地笑了笑,把刚刚急迫着想要抓住日向合理的失态掩饰下去,他道:“你恨我。”
那抹能令人感到凉意的绿色动了动,日向合理歪了一下头,才不解地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乌丸莲耶会觉得他会‘恨’?
日向合理确实不太理解。
乌丸莲耶抓着他的手用力了几分,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才问:“你不恨我吗?”
“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他喘着气,勉强澹澹道,“你的‘家’,都因我而破灭。”
这是在变相承认:是的,我之前是在骗你,你父母确实是两位宫野博士,而且他们的死确实和我有关。
日向合理打量了乌丸莲耶几秒,捕捉对方脸上的表情,“嗯。”
乌丸莲耶也努力观察日向合理的表情,进行模湖地辨认,“……你真的不恨我吗?”
他看不太清,但日向合理的语气很明显,是平平澹澹的平静语气,没什么起伏。
这没让乌丸莲耶欣喜,反而令他失望,失望在日向合理的视角,他大概完全是一个不怎么值得在意的人。
日向合理真诚道歉,“抱歉。”
虽然他的‘真诚’一向是需要反向理解的,但在这个时候,日向合理是真的真诚。
他道:“我不理解‘恨’那种强烈的感情。”
所以不恨。
不过,日向合理补充,“我理解‘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