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一席话,令各人悚然动容,均知她所言凿凿,无一字之虚。毕竟那人目的很是明显,绝非为了伤害一个婴儿。
顾朝辞知道两女是在为自己解释,免得在一灯这里生了误会,不禁有些感动。他也明知出手之人,就是裘千仞,但他刚给对方派了事做,又恼怒瑛姑不给自己面子,当下也不想刨明。
一灯听了这话眉头紧锁,良久无言,过了半晌,才轻叹一声道:“两位姑娘拳拳之意,贫僧深知,大为心领。
至于此人是谁,老僧心中也有猜测,只是冤冤相报何时方了啊!
纵然杀了他,又岂能让那个无辜的孩童再活过来?”
言毕,拂袖转身而去,径回山去了。
众人无不愕然,他心中对那行凶之人竟然有了猜测,却不去报仇,也不对人言明,适才还要以命相抵,一时都震怔得作声不得。
顾朝辞对这佛法的洗脑功力,那是大为佩服了。他也知道,以一灯的见识,当时或许心情纷乱,一时猜不到凶手是谁,但这十几年来,武林中有此等武功之人,挨个回想一遍,也不难猜出来。
但他锐意如此,也不知说他傻,还是人境界高,谁又能说的清呢?
只有渔樵耕读扼腕叹息,却也明白师父的语意。想当年,武三通被欧阳锋用蛤蟆功打伤,一灯大师救了他后,武功全失,四处躲藏逃命,几人至今思之,犹是心季不已。
师父用了五年,玄功尽复,他们就想要打上白驼山,讨个公道。倒也为师父所阻,如今不愿说出那人是谁,也在意料之中了。
顾朝辞、郭靖等人在山上一连住了十余日,一灯大师每日里,不但为他们讲解“九阴神功”要旨,顾朝辞更藉此将《易筋经》《九阳真经》都拿了出来,与一灯共同参研。
但研究之后,两人也是有些无可奈何。盖因无论是九阳神功、九阴神功、还是易筋经都已臻至武学绝诣,殊途同归。
要想将三大神功的优点,毫无后患的冗杂在一起,就算可行,也绝非十天半个月所能做到。
一灯大师也提到,这三大神功,内力储存于下丹田,但百年前段誉修得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此神功储存内息是在胸口“胆中穴”,与平常内功背道而驰。
只是此功不能与别的内功同修,若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许这也是个能让九阳神功大成的顾朝辞,再次提升内力。
但段誉厌恶此功损人利已,并非正统,大理段氏也并未流传下来。
在这期间一灯大师甚喜郭靖超凡品质,与顾朝辞的宏大气魄,也听说欧阳锋来到中原,四处作恶,恩将仇报害了洪七公,索性也将融合先天功后的一阳指传给了二人,让他们修成之后,能对欧阳锋全方位压制。
武功中最难修习、见效最慢的内力一关,顾朝辞已然过去,所参详者不过如何搬运内力,集至指上发出而已。
只不到十天时间,这一阳指已然到达二品之境,宛如数十年修习一般,所剩者就是勤加练习,将所有诀窍彻底融会贯通了。
但顾朝辞还记得与“全真七子”的中秋之约,当即向一灯大师告别。
一灯大师道:“本期尚有多日相聚,但你既与人订了约会,我也不能再留你们了。
但我听全真七子品行不差,因为一些言语之争,你千万不可伤了他们性命啊!”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大师,放心!全真教隶属侠义道,我又辗转间得了王真人好处,晚辈虽然狂狷惯了,却也绝不能忘恩负义,更不会有违江湖道义!”
郭靖渔樵耕读等人齐声喝彩,一灯大师更是喜慰不胜,笑道:“你胸襟开阔,天下难得,老衲自不会走眼!”
说着又看向黄蓉,微微一笑道:“你这小丫头给你师兄起了辣手书生四字,可将他害惨了,明明一个江湖少侠,让人一听这名号,难免将他想差了!”
黄蓉俏脸一红道:“世伯,你可别说我了,我一直想着为我大师兄,想一个响亮名号,来挽回他的形象呢!可是一直想不到合适的,而且现在江湖人或许不知道顾朝辞是谁,一提辣手书生,却是无人不知了!想改也难改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知她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几人与一灯大师依依不舍地告别下山。渔樵耕读直送到山脚,待几人在山下人家找到马匹,这才互道珍重而别。
而顾朝辞让郭靖黄蓉先回君山,面见洪七公,他则与穆念慈、李莫愁,直接赶往海州云台山。
几人在路口作别后,都是精神抖擞,提马扬鞭,马匹嘶鸣一声,泼剌剌飞奔绝尘而去。
顾朝辞与穆念慈、李莫愁都是晓行夜宿。两女知道郎君心情,这等奔波,虽感疲乏,也从不说出口。他要行便行,要走便走,绝无二话。
顾朝辞也知如此赶路,对两女来说有些辛苦,但他悬念明教要对自己出手之事,敌暗我明,而且与“全真七子”的约会,定要按时赶到。
毕竟此事必然已经哄传武林,自己若按期不至,失信于人,岂非让天下之人耻笑!
那也只好先将怜香惜玉之心放在一边,旅途之中,只有对她们多多温存体贴,以慰芳心了。
三人疾行五六日,已走出两千多里路程。这一日正值午时,甫至淮南路境内,走行之中,顾朝辞游目四顾,见周围怪石林立,壁立千仞,陡峭异常,却是一处隘口。
三匹马十二只马蹄敲在山石之上,滴滴作响,传出老远。
这时就听穆念慈道:“辞哥,前面有座桥!”
李莫愁也驱马上前,看了一眼周围,就见前方有一道大铁桥连通两处,约有十余丈宽,而桥下虽然看着不是很高,但也有几十丈,乃是一个绝险的去处,不禁说道:“顾郎,若有歹人埋伏,那是百不失一啊!”
顾朝辞自是早都看到了,不禁望了一眼天上红日,暗暗生起一种危险预感,点点头道:“你们在这边等着,我先过桥!”
两女都知这才是正确选择,点了点头,在这边等待。
顾朝辞则拨马上了桥头。那桥是由厚木板铺至,两边都是三指粗的铁链固定,虽然看起来坚实,但顾朝辞还是提着丝缰,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
甫行至桥中段,顾朝辞就见对面山中,纵出两人,白光闪动间,“铛铛”两响,顾朝辞只觉桥身巨震,“轰”的一声大响,木桥竟从中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