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伤势已然痊愈,闻言只是一笑。但内心却也有些担心,这个丈母娘绝对不好应付,毕竟自己不但杀了,人丁春秋这个爹,又拐了她女儿,害她成了心狠手辣的“凌波仙子”。
还要让人搬家,想想也是有些头疼。暗道:“人要逍遥,心念难除,终究只是一场空!”
次日,船入姑苏,襟山带湖,桥水纵横,这下就需要王语嫣给船家指路了,不是当地人,是真不认得。
小船缓缓滑前,从湖面上望过去,岸上郁郁葱葱,青翠嫩绿,枝条随风飞舞,不知有几千株柳树。
顾朝辞暗暗叫苦:“王夫人住在这等优雅景色之地,安能轻易离开?”
小船转过一排垂柳,远远看见水边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
王语嫣拍手大喜道:“到家啦!”用手指着花树道:“我们这庄子叫做曼陀山庄,所以种满了山茶花,好不好看?”
顾朝辞心道:“这就是大理之花,是你娘为了你爹种的。”却笑着点头道:“简直美不胜收!”
又叹声道:“非如此灵地,也养不出嫣妹这样的人杰仙子来。”
王语嫣听他夸自己,那是永远也不够的,自然回以微笑。
船直向山茶花树驶去,到得岸边,一眼望将出去,绿柳掩映间,到处是红白缤纷的茶花,却不见房屋。未等船只靠岸,顾朝辞与王语嫣已然飞身上岸。
忽听得花林中歌声细细,走出一个青衣小丫鬟。小丫鬟望见了王语嫣,快步奔近,神色欢愉,喜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都快急死了,曾去表少爷家,闹了好几次呢!”说着向顾朝辞看了一眼。
王语嫣脸色一变,道:“幽草,快去通报我娘,就说贵客到了!”
幽草当先疾行,顾朝辞看她身形步法,竟然也会武功。
王语嫣带着顾朝辞穿过花林,过石桥,穿小径,来到一座小楼之前。小楼檐下一块匾额,写着“云锦楼”三个墨绿篆字,楼下前后左右种的都是茶花。
进得楼内,顾朝辞刚一就座,便有仆人奉上清茶糕点。
顾朝辞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澹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
这圆珠状茶叶是太湖附近山峰的特产,后世称为“碧螺春”,其时还未有这雅致名称,本地人叫做“吓煞人香”,以极言其香。
顾朝辞自然认得,喝了一口,只觉满嘴清香,舌底生津。但是过了好一会,仍不见王夫人出来,王语嫣道:“我去看看我娘!”
顾朝辞知道自己这种待遇,也是应有之为,丝毫不以为意,说道:“你娘说我什么,你千万别跟她吵,一切交给我来!”
话音刚落,只听得楼外一个女子声音喝道:“哪个男子胆敢擅到曼陀山庄来?岂不知任何男子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足么?”声音甚具威严,可也颇为清脆动听。
王语嫣叫了一声娘,连忙迎了出去。
顾朝辞也站起身来,朗声道:“在下顾朝辞,今日唐突登门,望乞恕罪!”
那女子道:“顾朝辞?血煞魔君顾朝辞?可不是瞎充字号么?”语音微带诧异。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顾朝辞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何谈冒充?定然如假包换!”
“娘”,王语嫣已经与人见上了面。
那女子轻哼一声道:“哼,你这丫头,我还以为……等会再收拾你!”
她语音虽冷,但也尽显关心之情。
话音一落,只听得环珮叮冬,厅中一对对的,走进不少青衣女子,都作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闪烁间,一直进来了九对女子。
十八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厅中才走进一个中年美妇,她一手正牵着王语嫣。
饶是顾朝辞知道王语嫣与她娘长得像,可一见这美妇形貌,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原来这美妇不到四十岁年纪,身穿鹅黄绸衫,眉目口鼻固然不如王语嫣那般美艳无伦,脸上也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但瞧来两人仍有五六分相似。
如此相貌,自然一等一的大美人了,
这一瞬间顾朝辞也理解了,为何广大穿越同胞见到她们,要做曹贼……
嗯,母女同收,这比曹贼还要恶劣!
实在是那些人,来到了这个强大武力近乎可以凌驾于法律束缚的时代。
这人一旦自身武力够高,又道德观念低下,又以不走寻常路自诩,便可以将人性中最大的恶释放出来,来尽情享受观赏,这种畸形病态的伦理大剧了。
王语嫣见顾朝辞向自己母亲,目不转睛地呆看,实在无礼之极,连打手势,要他别瞧。
可顾朝辞心中思忖,一双眼睛也就没有及时,从王夫人脸上挪开。
王夫人冷笑道:“哼,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呵呵,血煞魔君,不过如此!”
顾朝辞勐然一回神,再一看王语嫣脸色不安,其他婢女各个一脸怒容,心下已明,连忙拱手作揖道:“伯母……”
王夫人勐然一侧身,不受他礼,寒声打断他道:“不敢当伯母二字!”
“娘!”
“你闭嘴!你干的好事!待会再跟你算账!”王夫人斥了王语嫣一声。
顾朝辞讪讪起身,又面色一正道:“伯母如此待我,是不是因为丁春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