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有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独尊儒术、唐武宗崇道灭佛,这还不是因为双方理念不同,因这事死的人少吗?
再近些,本朝王相公变法,还不是与保守派理念不同,结果争斗不休,今天这个被抄家流放,明天是那个被下了大狱!
中间哪有对错,只是各自秉持的理念,与志向追求不同罢了。
再说我自己,目的其实很简单,我无心权势,只想要武功天下第一,当世无敌。能够逍遥人生,活的肆意一些。
骨子里实则并不喜杀人,奈何世道如此,树欲静而风不止,人人都逃不脱名利二字。
我纵然不杀人,人还想用我的人头,来得到自己所需一切呢!”
这些事王语嫣有的在书上看过,有的听过,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轻声道:“其实我一直不敢对你说,我一看到你杀人的样子,就怕得不得了,每一想起你杀人的场景,就仿佛不认得你似的。”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你昨天面对群豪,英姿飒爽的样子,也让我有些陌生呢,不过我却喜欢这样的你!
女子不靠男儿,仍能自强自立,方为巾帼!也是天可怜见,让现在的你,属于我了,否则我估计得心疼、头疼了。”
王语嫣知道他的意思,不由面皮一热,却听顾朝辞叹道:“你说你母亲爽决明快,更胜男儿,这话一点不假,她若非被情所困,也是大有作为之人!只是我怕这丈母娘不待见我啊!”
王语嫣轻哼一声道:“你这么想再好不过!
我以前总觉大家各自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你杀我,我杀你的,尤其我母亲见到姓段的就杀,我一直不理解。
现在知道内情了,我也在想,我这个亲爹到底怎么伤害我母亲了,让我娘这样恨他,一见姓段的,就要砍了做花肥。
我家花下,死的人真是不少……”
她说到这里,想起顾朝辞所谓恩人被娘杀了之事,又转移话题道:“而今跟着你,也发现事到临头,不想杀人也是不成,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朝辞也不去提,自己杜撰出来的那个段姓恩人之事,笑着道:“这你可说错了,你娘不是恨你爹,而是爱你爹,还是爱到骨子里,可以为他不要性命的那种!”
();() 王语嫣惊的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一双俏眼,很是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她见顾朝辞一脸微笑,仿佛不是骗自己,又躺下问道:“那我那个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语嫣从未见过爹,不管王家名义上的,还是段正淳这个正牌爹。
顾朝辞将她轻轻搂住,说道:“你这个爹可了不得,他不光家里有王妃,外面更是情人遍地,可以说是你在外面遇上一个漂亮小姑娘,她就有可能是你亲姐妹!”
王语嫣鼻头轻动,哼了一声,打了顾朝辞一巴掌:“你尽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回去问你娘,她知道你爹那些事的。”
“我才不问。”
两人闹了一阵,房内本就烛影摇红,这时顾朝辞感觉,整个屋内也充满了澹澹的女儿香气。他心旌动摇,越发难眠。
王语嫣也仿佛跟顾朝辞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情意殷殷,直叙至天色微亮,王语嫣才沉沉睡去,她内力虽深,经历却少,这时再也忍不住那股困乏了。
顾朝辞望着王语嫣,见她睡姿柔美,瞧了好半晌,才吹灭烛火,拥被而卧。听着身边佳人呼吸,绵软轻细,直挨到天明,方才迷湖睡去。
两人乘马行了三日,沿途风光绚丽,二人虽走马而观,却也大开眼界,胸襟畅爽。这日又雇船循着运河南下。
顾朝辞内伤未愈,为避免麻烦,船只也尽量不靠岸。忽听船家来报,说是米粮尽了。王语嫣觉得白日露面不妥,便吩咐日落后再做计较。
太阳西落,船只披着残霞,靠近河岸,忽听得岸上一阵喧哗。
王语嫣不喜欢麻烦,又担心顾朝辞惹出祸端,便让船家退回河心,又将他给拽入舱内。
顾朝辞也不阻止,只好听她的,王语嫣又按耐不住好奇,掀开幄布一看,岸边暗蒙蒙的,似有许多人影晃动。
忽听一人细声细气的道:“你们说这降龙罗汉,说的是真是假,血煞魔君真的身负重伤,没有两三个月,绝对好不了?”
接着一个粗大嗓门说道:“血煞魔君找不到,看看凌波仙子也是好的。听说她不但长得像仙女一般,武功之高,连降龙罗汉都不是她的对手。我赵老六这辈子,只要能看看凌波仙子的样子就够了!”
一女子轻哼一声道:“赵老六,你怕真是活够了!
血煞魔君就因为一个小丫头,不给此女面子,连北乔峰都给杀了!
而且所谓凌波仙子,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一掌就将“南阳老叟”这等高手,打的筋断骨折!你还想看人家,你有几条命?”
粗嗓子道:“哼,说起这个,还不是那些人无能,什么南慕容北乔峰都是浪得虚名,才被人家一个人给挑了!
卫辉城几百条汉子,也是废物!竟然还逮不着一个半残的血煞魔君,与一个小丫头!”
细声细气的人说道:“省省吧,我们混混就算了,也有银子拿。血煞魔君与凌波仙子,若真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够人家杀吗?还南慕容北乔峰浪得虚名,他们再浪,弄死我们也是一指头!”
就在几人胡吹冒聊时,船家采购已毕,掉橹返岸,装上东西,王语嫣急催船家撑船离岸。
王语嫣知道“凌波仙子”说的就是自己,这个名号也就罢了,可听自己是心狠手辣之辈,心中十分怏怏。可转念又想,一魔一仙,也挺般配,心狠手辣,就心狠手辣吧。
回头一看,顾朝辞做沉思状,便问:“顾郎,这些人都是哪路人,谁的部下?”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这些江湖宵小,遍布天下,又何须管他哪路人,谁的部下!”
王语嫣微一思忖,轻轻点头,便不再问。
两人一路上情意浓浓,王语嫣除了见识脑洞不及顾朝辞,自身所学渊博精深,无论是武学义理,还是四书五经等等,出口引经据典,皆成章句。
顾朝辞听得大加赞赏,深感这女子,原轨迹中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恋爱脑,成天都围着慕容复,真是大大的屈才了。
这日太湖烟波已在眼前,两人携手立在湖边,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极感喜乐。
船近苏州时,王语嫣眉头轻蹙道:“快要到我家啦,我娘脾气很古怪,不许陌生男人上门,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