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这番话自是无中生有,虽出于自身考量,想谋夺天山童姥手创之基业,但也对她这个痴心人有所怜悯,想让其这番痴心、历经七十余年的情意,能有个回应。
童姥为无崖子守了一辈子,嘴上曾言,爱一个人不求回报,但那终究只是说说而已。若能让她一腔真心不至空付,心中戾气总会被柔情蜜意化解一部分。
而且她心底对李秋水固然是有仇恨,然则岂能没有嫉妒?相较而言,无崖子抛弃了童姥,李秋水却为前者生下了女儿,怎么都是童姥输了一阵,那是怎么都追不回来的。
天山童姥虽是女流,可性子之刚烈,尤胜于须眉。顾朝辞心知她目前其实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既有对李秋水的恨、也有对无崖子的怨。
有鉴于此,顾朝辞才说无崖子是为了“小无相功”移情别恋,虽对无崖子名声有损。但也能让天山童姥心理有个平衡。
况且他认为无崖子的确够渣,比他这种人还要渣的多,只因亲戚原因,才对王夫人、王语嫣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言说要化解童姥与李秋水二人仇怨,对无崖子的身后之名,必要有所损伤。
顾朝辞本就善于扯谎,又内力精深,全身肌肉都能控制自如,在说这番善意谎言时,心中又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之感,自然声情并茂,直入人心。
任谁看了他的表演,都觉必是无崖子醉酒之后的真心话。
童姥自是不出意外的双目发红,无声泣泪,虽是怔怔地望着顾朝辞,心里却在想象她与无崖子曾经花前月下的样子,乃至自己被暗算,他背叛自己与李秋水在一起,而今却已与无崖子天人永隔,当真让人肝肠寸断,不由失声痛哭。
就连王语嫣听了顾朝辞这话,一时间也有些恍忽,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那段时间,外公的确经常和他喝酒交谈,但听到他说什么“大丈夫三妻四妾”云云,心下就有了肯定,这就是顾朝辞在胡说八道。
她可没忘,那时无崖子还对她说过:“顾朝辞这种江湖人并非良配,让她回家找娘,寻个良人共度一生呢!”。
只是她心智聪慧,知道顾朝辞这么说,是在平复童姥的不平之心,故而一言不发,但也想着,他老说什么大丈夫三妻四妾,是不是真的想以外公为例,为他以后行事做好铺垫?一时间浮想联翩。
而李秋水与王夫人,听了顾朝辞这番话,母女两几乎同时对他翻了白眼。
李秋水如何能接受,无崖子对她只是出于“小无相功”,自是面有愠色,冷哼一声,说道:“我怎就不信师哥会说出这话呢?”。
王夫人更是啐了一口:“第一次见到将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之事,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你还敢假托我父亲之名!”
她性子刚硬,又在情感上受过伤,还不如女儿聪明,未能如其那般,一下转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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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姥听了两女这话,倏然收声,抹了一把眼泪,神情木然:“你又骗我?”嗓音发颤。
顾朝辞瞥了李秋水与李青萝一眼,澹澹道:“你们两个情感上的失败者,巴不得天下人都跟你们一样,就不要开口了!”
两女咬了咬嘴唇,眼中大有不快,顾朝辞又道:“还我胡说,呵呵,无崖子最后想的是什么,尔等可知?
那句重武功、轻别离,悔甚、恨甚,悔的是什么,恨的是什么,尔等可明?
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就是你们!
枉你等各个自负聪敏,却连只有男人更懂男人的道理,都不懂!呵呵……”
李秋水母女陡然再听此语,又见他眼神冷冷扫向自己,便也不敢与他呛着来了。
毕竟顾朝辞心无常性,他可以将人捧的很高,也可以将人瞬间踩落尘埃,翻脸只是一刹那,她们早已见识、领教过了。
况且这句“男人更懂男人”,仿佛颇有几分道理,脸上均现迷惘之色,不由轻声低语:“重武功、轻别离……悔甚……恨甚!”
仿佛想要代入无崖子,去理解这个悔的是什么,恨的是什么。
顾朝辞见状,心道:“几个吃了爱情亏的女人,我还治不了你们!”
当即看向童姥,扬声说道:“你之所以如此痛恨李师姐,还不是觉得她害你走火入魔,让你失去情郎,对不?”
童姥铁青着脸道:“难道不是吗?”
顾朝辞道:“那自然是了?但李秋水固然害了你,可跟无崖子自身难道就没关系?
你们都是人中龙凤,花容月貌,凭心而论,你哪里能胜她,亦或是她哪里能胜你?
作为李师姐来说,她不害你,根本没有自信能与无崖子走到一起,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朝辞语气咄咄逼人,可这内容就是大灌迷汤了。
正应了那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童姥心中大感受用,登时喜气洋洋,面溢春花,说道:“那是,当年若非李秋水害我走火入魔,她哪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李秋水大为不服,未及开口,就见顾朝辞俨然正色道:“师姐既然这样想,再结合无崖子与我的交心之论,不难看出,他当年为了开创武学前所未有之先河,也面对你们这等如花似玉的姐妹,动了真心。
打动你们的芳心后,从你们手里得到了各自的护身神功,但心里对你们也是有真感情的,无分高下,他恨的只是自己懦弱!”
童姥与李秋水齐声问道:“懦弱?”
顾朝辞点了点头,缓缓道:“众所周知,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讲究三妻四妾,无崖子固然超凡脱俗,但面对你们这等美人,如何没有左拥右抱之心?
纵然大师姐身材永如女童,但容色娇艳,不在二师姐之下,真要强行去做高下之分,其实也是他过不了心里的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