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捂着胸口,咳得直不起身。
长寿和来福都吓坏了,一个给他顺气,一个忙不迭倒水。
但谢无忧咳得,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空把衣襟和袖口沾湿了。
长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忽然这样了呢?怎么就忽然这样了呢?”
谢无忧说不出话来。
长寿和来福架着他,离开书桌边,到床上。急出了一头的汗,终于给谢无忧灌下半杯水,咳嗽稍微止了些。
“大爷,您觉着怎么样?”长寿扶着他一只手臂,焦急地问道。
谢无忧抿着唇,微微摇头。
长寿不知他是“没事”,还是“不好”。
但依照从前的经验,他多半是在说“没事”。他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忍不住道:“赵哥刚才进来说什么了?惹得您这般动气?”
谢无忧缓了缓,说道:“不关他的事。”
“您就嘴硬吧。”长寿不信,“有什么事儿,您总爱憋在心里,一个字儿也不同我们说。”
谢无忧素来是这样的性子,冷冷淡淡,平日里有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偶尔有那么一两件事入了心,又不跟人说。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抱怨:“大夫说了,心里别存事儿,一存着事儿,指定要牵动旧疾,您怎么总不听呢?”
自己的身体,他都不注意,只叫旁的人干着急!
“你还教训起主子来了?”来福扯了他一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长寿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道:“我去禀太太。”想到什么,补充一句,“还有大奶奶。”
往日谢无忧犯病,都是禀太太去。但如今谢无忧娶了妻,这事儿就还得禀大奶奶了。
谢无忧抬起眼:“不许去。”
勉强说完,立刻又咳嗽起来。
长寿和来福忙又给他顺气,按穴位,喂水。
“不许去。”缓过少许,谢无忧忍着咳意又道。
长寿就想不明白了,问道:“大爷,这是为什么?”
谢无忧闭着眼睛,一语不。
“小的去请陈大夫,即便不禀报太太和大奶奶,等陈大夫来了,太太和大奶奶不也知道吗?”长寿就说道。
谢无忧闭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鼓起又平复,能看出来他在勉力压制咳意,好一会儿,吐出两个字:“不请。”
“大爷!”长寿不禁道。
来福也说道:“大爷,您别任性,大夫还是要请。”
根据往日的经验,他这会儿犯了症,到晚上一定会严重。
上次,是个例外,但不能每次都运气好不是?
“我这就去禀报太太和大奶奶!”长寿说完,不等谢无忧喝止他,一溜烟儿往外窜去。
他跑得太快,没听到身后又急又重的咳声。即便听见,也不会打消主意,只会跑得更快。
“什么?”侯夫人得知谢无忧犯了症,吃了一惊,“快去请陈大夫!”
长寿应道:“哎,小的这就去。”
转身跑了。
侯夫人捏着帕子,脸上担忧急切,又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