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淮水水患,刻不容缓啊!”
臣子一声比一声更急、一声比一声更响!
云姒听到臣子的喊声,心中也焦急起来。她身为相府嫡女,虽在深闺中长大,但对水患的可怕也略知一二。
淮水又是国中最长的一条河,素日里滋养哺育着十几个州的百姓。
一旦淮水水患,将会有十几个州的百姓受灾!
丞相府曾在数年前的水灾后,以极低的价格买进来过几个下人,云姒因此知道百姓在灾年有多艰难。
卖儿卖女卖妻……活活饿死……
丞相府买进的下人,几乎都是全家饿死病死被流民杀死,只余下自己一人的。
被买进丞相府后个个痛哭流涕,哭自己终于能活下来了,否则在这样的世道里,根本找不到活路。
而那年的水灾,只是一条比淮水小得多的河流决堤。
云姒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淮水决堤,该是怎样的生灵涂炭!怎样的民不聊生!
臣子的声音忧虑不已,谢琰却毫无反应。
日上三竿,谢琰依旧躺在长乐宫寝殿的大床上,因外面的吵闹皱起眉头,懒洋洋地唤道:“廖明知,将外头乱喊的人拖远点,吵到贵妃睡觉了。”
云姒心焦如焚,想说自己早就醒了。就算她没醒,她的睡眠在淮水水患面前,又有什么紧要?
云姒想叫谢琰快点起床,去处理水患之事。
可她震惊地现,自己在这个梦中,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她想抬手,也抬不起来;她想睁眼,怎么也睁不开……
以前做梦,虽然也有种种限制,譬如说起初她看不清谢琰的脸、两人说的话有一些互相听不见,但也不像今日这般……
这次入梦,她不是梦中人,只是旁观者,静静地旁观这场梦境。
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过了片刻,她被吵醒了,宫女伺候着她梳妆。
云姒惊讶地现进来伺候的是白毫。
白毫不是已经去管铺子里的事了吗?她早就不伺候自己梳妆了。
梦中显然与现实中不一样,梦中的白毫没有替她去管铺子,依旧在自己身边伺候。
云姒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她比现实中更圆润了一些。
梦中的季节与现实中也不一样。
似乎正值夏日,天色阴沉沉的,仿佛即将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空气中满是又闷又潮的暑气。
梦中究竟是什么时候?
云姒在梦中圆润了一些,伺候她梳妆的白毫倒是瘦了不少,而且不知为何,眉眼之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虑。
自己与现实中不太一样、白毫也不太一样……云姒静静看着身边的谢琰,很快现谢琰也有些不同。
他的神色更冷淡一些,带着漫不经心的冷酷。
在长乐宫外大声呼喊的臣子,被谢琰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奇怪的是,谢琰在她睡觉的时候,不愿意吵醒她。可是在她起床后,对她的态度却冷冰冰的……
和现实中完全不一样。
云姒心中升起惧意,梦中的她与这样的谢琰相处,一定很害怕吧。
云姒以为谢琰起床后会处理淮水水患之事。
可谢琰竟像是完全没这回事一般,带着云姒去水榭之中,传教坊司的舞女们在水面的浮桥之上跳舞。
山雨欲来风满楼,带着水气的大风从湖面上猎猎吹过。
谢琰爱看的便是舞女们在狂风中的身姿,仿佛仙女一般,即将迎风飞到天上。
梦中的自己一直很沉默,云姒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没心情欣赏这样的舞蹈……
可她一直沉默着,没提起淮水水患之事。
在梦中什么也做不了的云姒,焦急不已……
快说啊!
快点开口劝陛下啊!
虽然陛下未必听她的,但她肯定要尽力一试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也不行……那就在榻上枕边磨一磨……
虽然云姒没试过这样做,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谢琰会吃这套。
可是梦中的自己,从头到尾没有开口,甚至连一句试探都没有。
云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开口,但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关心水患的事。
梦中,豆子也被提成了流云殿中的一等宫女,源源不断地带回云姒关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