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温羽最先反应过来,问道“那当时的管家周正为何要帮许管家呢?两人素不相识,彼时许管家也不过只是个孩童。”
沈怜云看了一眼许管家,微微一笑,道“那就要问许管家了,为何至今还在每三五天便去一趟周正的宅子里,给人擦身洗脚,给人切果子递蒸糕。”
若说之前的话都让许管家在隐忍,但在听到沈怜云这一番话的时候,他竟陡然拿起不远处的桌椅平地摔得稀巴烂。
周围家仆一脸莫名。
二狗子连忙跑了过去,着急地说道“许管家,这女人是不是在污蔑你,我就知道这女人心思深沉,说话钻人痛处,你等着,我去撕烂她的嘴!”
话音刚落,便要撩起袖子冲上来,好在被一旁的公孙温羽拦了下来,他道“看不出来咱们的许管家也是个深情种,十几二十岁开始便惯会挑人,周正管家也居然会因为你而徇私舞弊,不过咱们的许管家这么多年来还这般深情,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师徒,却没有想到从公孙温羽的口中说出来,会是这么不堪的关系。
二蛋子的脸从一开始的迷茫变为惊讶,他低头看了看许管家,最后还是决定尊崇自己的内心,挥了挥拳头,说道“你这小子你说什么胡话,许管家是那种人吗,你有什么证据,就随意给人泼脏水!”
公孙温羽耸了耸肩,拿起方才沈怜云放下的账册,随意地翻了翻说道“我猜当年许管家就是周正买进来的吧,当然我相信沈姑娘不会平白说这些话,这个……应该可以算是证据吧?”
说话间,公孙温羽从册子里翻出了一张契约书。
这契约书写的并非卖身契,而是婚契。
“当年的卖身契是周正管理,他走的时候身上已经缠了不少病痛,怜云猜测他可能忘记了婚契书夹杂在卖身契册子中,所以离开的时候忘记带走了。”
“正好怜云在盘账,这么巧,又都让我看到了,所以这些年的账目仔细一清理,想必来龙去脉都有了合适的解释。”
周围一片哗然,连二狗子都不敢置信。
“许管家,你和周管家……”二狗子哑然,传闻中那周管家是个衣着邋遢,行为举止极为不堪的管家,在外人面前又装得人模狗样,这样的一个人,许管家如何能……
许管家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其他事情都可以抵赖辩解,但只要婚契书拿出来所有的一切言语都是无用功。
他道“是,周正与我是夫妻。”
公孙良玉略带疑惑,“咱们整个修仙世家虽然提倡的是男女成道侣,但也没有明文规定男性与男性不能结为道侣,为何许管家要将此事掩藏起来?”
“因为……”许管家咬了咬牙,“他是个畜生!”
*
许管家没有全名,他只有小名,家里人都叫他狗蛋。
从他记事开始就知道,这个家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即便阿爹阿娘每日都出去下耕农作,但是老天爷不作美,每年都农收不乐观。
后来家里又添置了弟弟妹妹,加上他和阿爹阿娘总共家里有六口人要吃饭,可那一年闹蝗灾,农民颗粒无收。
无奈之下,狗蛋只能去乐檀找一份活儿。
乐檀城在他们耕耘田地的不远处,阿爹阿娘每出去赶集都会去乐檀。
狗蛋穿上了破了好几个洞的草鞋,背着仍然还需要喝奶的妹妹早早起来便赶往乐檀。
一进城,他看了看周围每个行人身上干净的衣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打了几十个补丁的衣衫,不由地内心低落起来。
旁边的包子铺冒着热气,狗蛋呼了呼自己冰冻的双手,咽了口口水,勒紧身后的箩筐往前走。
他实在太饿了,身后的妹妹不停地在哭,可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看他们一眼。
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落在了他的面前。
“小兄弟不是乐檀城的人?”那人有着两撇胡子,身上着青色长袍,手上拿着一柄羽扇,身形不高却很是消瘦。
狗蛋抬起脏兮兮的脑袋,凌乱的丝交缠在一块,他眼神明亮,随后点了点头,“农田里闹蝗灾,家里没有米吃饭了,我出来想找一份工。”
那人笑着从一旁的包子铺拿了两个包子给狗蛋,说道“这两个我请你们吃。”
狗蛋看到包子咽了咽口水,但仍然没有接过包子,他道“叔叔,请问这里哪里有做工的地方吗?我今日可能接了你的嗟来之食,可明日还是会饿肚子,我想找一份工,至少能让妹妹不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