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沿着丘陵一路缓缓延续,甚至还有牛羊在山坡上漫步,牧草被割下,用机器捆成圆状的一大束。
走着走着,栗山樱良开始出汗,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脱掉外套拿在手中,雪白细腻的脖颈露出来,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要不要我背你?”多崎司在身后问。
“我还撑得住,倒是你……”栗山樱良回头看他一眼,自言自语似的说“整天和女人厮混,身体还行不行?”
“好着呢!”
多崎司卷起衣袖,把手臂上的肌肉露出来给她看。
“想咬一口。”栗山樱良用手指戳着他的肱二头肌说。
可当多崎司把手臂递过去时,她又笑嘻嘻地推开,并且用嫌弃的语气呵斥“都是汗,也不自己闻闻有多臭。”
多崎司直接拿把一颗樱桃塞进她嘴里。
一口嚼下,满嘴清甜。
栗山樱良靠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唔,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样的姿态,总令多崎司有一种即将要离别的预感。
小道继续在山林中间往前深处延伸,人行走在其中,会有一种即将被深林吞没的压抑感。
好在随着时间临近中午,太阳总算久违地记起了它的职责,天空开始放晴,带有雨后泥土芳香的阵风吹动树木,山脉的棱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杂树林快走到出口时,一位骑自行车的小个子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从对面过来,看到他们两人后,便上来寒暄,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两人对“东欧”的局势怎么看。
多崎司陪他聊了一会。
聊的问题不外乎是到底会不会打起来,以及大毛的胜算如何,西方会直接插手还是会间接干预等等问题……
临分别时,他热情地拥抱了多崎司一下“您的见解真的太独到了,我一直以为除了我没有人会这样想,看来我们是一路人啊。你叫什么来着,多崎司是吧,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秘书了!”
栗山樱良笑得合不拢嘴。
好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画面了,她甚至希望多崎司陪这人再多聊个把小时。
等这人走后,多崎司感慨地说道“这里的人都蛮热情的啊,而且和我意外的聊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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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这地方有点小故障。”栗山樱良用手指戳了下脑袋,意味深长冲他笑了起来“精神方面的问题,大概二十年前,他就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日本外务省大臣。”
多崎司这才想起那人穿着蓝色的病服,不禁地捂住脸“……我什么都没说。”
“哈哈……”
栗山樱良很罕见地开怀大笑起来,抱着他手臂摇晃几下“严格意义上来说,部长大人也在精神方面有问题哦。”
“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只能和精神病人聊得来?”
“难道不是?”栗山樱良清澈的眸子盯着他不放。
多崎司只好又喂她一颗樱桃,同时服软“我也是精神病总该行了吧。”
“及时现病情,及时治疗,还是可以抢救的。”栗山樱良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柔和的光,微风拨动树影,他们在树荫里相视而笑。
离开杂树林后,是大片草坪,像是一座四周有围栏的广阔牧场。围栏下有许多枯黄了的芒草从,边缘处有一个如同镜子般远远的小人工湖,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为其补充水源,清凉的溪水声不绝于耳。
湖面上有一艘黄色的小艇,是钓鱼用的简单小船。
沿着湖边漫步,栗山樱良看着清澈的湖面,笑着说“夏天的时候,湖里可以捞到美味的鮎鱼。”
单凭语气,或许会让人觉得她在这里度过了极其愉快的六年时光。
但实际根本就不是那样……
多崎司看着她清丽的侧脸,暗自感慨毕竟是个骄傲敏感的人,怎么也做不到像小可爱那样坦诚直率。
湖的另一边有一栋正面有檐廊的小木楼。
墙壁涂着白漆,整洁雅致,房檐下悬挂两个鸟笼和一串风铃,屋顶上伸出一只长方形的砖块烟囱。
栗山樱良深呼吸了下,看着小木楼“那边临湖的位置有个露台,上面放着桌子和椅子。我常坐在那儿凝视着湖水,看人划船钓鱼。”
多崎司也跟着呼吸了下。
这里的空气比东京要干净清洁得多,就好像是新鲜刚做出来的空气一般。和煦的风吹来摇起了白桦的叶子,鸟儿在别处啼鸣着,通透空灵的叫声。
“其实钓鱼也是很好的舒缓情绪的方法,”多崎司看着她的脸,十分认真地说道“你要不要试下?”
“唔,会考虑的。”
栗山樱良同样认真地答道。
踩着枯黄的草坪,她率先朝小楼走去,在门廊上睡午觉的狗站起来,朝她的方向看来。
是头上了年纪的德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