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年间,卢氏县城外的陈家庄有两个男子,一个名叫柳大松,一个名叫陈二虎。两人一般大小性格相投,从小一起长大,是一对好朋友。
十三岁那年,陈家庄突遭瘟疫侵袭,在这场瘟疫中,两人的亲人都先后丧生。为了生存,两人不得已背井离乡开始四处流浪起来。
流浪一年后,在舞阳县,两人遇到了一个姓刘的员外。刘员外见两人可怜便将他们收留,大松勤劳厚道,二虎聪明伶俐,很快,两人就成了刘员外的左膀右臂。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这一对好兄弟也都长大了。在刘员外的帮衬下,两人各自娶妻成家。大松娶了县城里一个商贩之女为妻;二虎则娶了一位张姓女子为妻。
有了各自的小家庭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相反,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早已脱了一般的朋友情谊,用情同手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又过了二十年,两人的儿子都已经长大,为了延续这份难得的友情,两家的儿子还结为了异姓兄弟。
因大松待人诚恳老实厚道,深得刘员外的喜欢,刘员外便让他做了管家。特别是将妻子娶进家门后,因妻子家中颇为富裕,大松家的日子过得比较宽裕。
而二虎因为身子骨有病,不能长时间劳累,故他家的日子要过得相对拮据一些。对于朋友的处境,大松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是力所能及的去帮助二虎。对于老朋友的这番心意,二虎是感激不尽。
二虎的儿子名叫陈有财,或许是小时候吃尽了各种生活的苦,二虎对这个家中独子是非常疼爱。在二虎两口子的溺爱下,陈有财从小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坏习惯,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眼看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了,陈有财依旧没有丝毫改变,成天无所事事在家啃老。二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对他的好言相劝压根就听不进去,二虎也只能听之任之。
费了好大周折,有人才给陈有财说了一门亲事,但就在二虎忙着给他张罗婚事之际,二虎旧病复瘫卧在床。
为了怕婚事泡汤,不等二虎开口,大松就拿出家中积蓄给陈有财办了婚事。
有了妻子后,陈有财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游手好闲。
无奈之下,二虎只好拖着病体四处谋生起来。
见老友有难,大松再次伸出了援手,和妻儿商量了一番之后,大松将家中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开了一间杂货铺。铺子开张以后,大松就将二虎请了过来让他当了掌柜。
这间杂货铺名义上是大松的,但只有二虎明白,老朋友这是在帮他!
为了报答朋友的恩情,二虎拖着病体尽心竭力地打理着店铺,杂货铺的生意也一天好过一天。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生了!
这一晚,杂货铺无故失火,仅仅过了半个时辰,杂货铺就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在这场大火中,二虎也未能幸免,他被烧成了重伤。
这一天,大松恰好因为有事不在家,等他知道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得知消息后,大松连忙来到了二虎家中。见老朋友被烧成重伤,大松老泪纵横“二虎,怎么会这样?”
二虎此时是既愧疚又无奈,只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哥,我对不住你呀。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为了让我有条活路才开了这么一家杂货铺,谁知道我却给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了你呀!”
“二虎,你这是什么话?说实话,从开杂货铺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想要从铺子里赚一分钱,只要你能有个营生,咱哥俩能时常呆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铺子烧就烧了,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大松刚说完,一旁的陈有财开口了“柳大伯,这铺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我爹为了给你看店铺把命都差点搭上了,他这一病,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好过来呢?你也知道,我们家本来就穷,这药费还没着落呢?”
听儿子这样说,二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即指着儿子就怒骂了开来“好你个不知恩图报的败家子,要不是你成天不务正业,我用得着这么折腾吗?你以为你柳伯缺钱吗?实话告诉你,他开杂货铺纯粹是为了给我一条活路!这杂货铺也开了好几年了,你柳伯一分钱也没赚着,都让我拿回家了!”
见二虎越说越气,大松连忙劝起了他“二虎,你都这一大把年纪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咱们两个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但凡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着。”又聊了几句以后,大松便起身走了。
大松走后,二虎对儿子又起了火“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成天还无所事事,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你懒,我用得着拖着病体还干活赚钱吗?要不是你柳伯他见我可怜,咱们这个家早就散了!你柳伯的这份恩情,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柳伯要是再拿钱过来,你要是敢留下一个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陈有财哪能听得了这番唠叨,随即冷哼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再说柳大松,从二虎家出来之后,他便急急忙忙回到了家中。二虎家的日子过得本来就拮据,全家四口人就指望他一个人赚钱养家,二虎烧伤之后,抛开店铺的损失不说,光是看病的花销就需要一大笔钱。
和妻儿商量了一番之后,大松又从家里拿出了一笔钱打儿子柳长奎给二虎送了过去。
柳长奎来到二虎家中时,那陈有财恰好不在家。因为丈夫的病情,二虎的老婆也病倒了,家中只剩下了陈有财的老婆沈氏在忙着照顾老两口。
这沈氏虽说出身寒苦,却通情达理,自从嫁给陈有财之后,见公公为了这个家整日操劳甚是辛苦,沈氏便趁着闲暇之余来做点针线活聊以贴补家用。
见柳长奎来了,沈氏便将他迎了进去。等柳长奎拿出钱后,陈二虎落泪了,说什么也不肯收。但那柳长奎却执意要给,无奈之下,陈二虎只好让儿媳沈氏将钱留了下来。
柳长奎走后,看着忙里忙外的儿媳妇,二虎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就对沈氏说道“媳妇呀,自从你嫁给我儿之后就受尽了苦头,跟着他不仅没能过上好日子,而且还让你整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赚钱养家,都怪我没本事呀!”
沈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爹,看你说的。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或许这就是命吧!我还年轻,受点苦也没什么,倒是你可得注意了。爹,这些年来,柳伯一家对咱家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这回被火烧了一下,虽说是因为给他看店铺才受的伤,但你也知道,柳伯压根就没想从杂货铺赚一文钱。咱家这些年能过下来,还多亏柳伯一家照顾呀。我看这钱呀咱不能要,还是给柳伯拿回去吧。你放心吧,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赚钱给你看病。”
见儿媳这样懂事,二虎不由得掉出了几滴眼泪“哎,我上辈子这是积了什么德呀,能有你这么个好儿媳。你柳伯那人我知道,你要是现在就把钱拿回去他肯定不会收下,这样吧,这钱呢你就先收着,万一他家有事咱们再给人家还回去。不过,这钱可不能让那败家玩意知道。”
为了给二虎看病,柳大松愣是花高价从外地请来了一位名医,在他的诊治下,二虎的病情渐渐地好转了。
这期间,除了给二虎看病买药花钱之外,大松又拿出了不少钱。为了不让朋友担心,陈二虎也没有拒绝朋友的好意,收到钱后他就让儿媳沈氏悄悄地藏了起来。
对于柳大松给二虎钱的事情,陈有财是一概不知。
见父亲出了事情,那柳大松仅仅是口头表示慰问却丝毫不见有实质性的动作,陈有财坐不住了。
这一日,陈有财便问起了父亲“爹,你说这柳大伯也是的,你为了给他看守店铺被大火烧伤,他就仅仅找了个郎中给你看病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听儿子这样说,二虎不由得怒火中烧“住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你柳伯的话,我这条命早没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东头晃到西头正事不干,还有脸在这里念叨别人的不是。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死给你看!”
“哼!我说错了吗?要不是那间杂货铺你能受伤吗?”
见丈夫还要强词夺理,沈氏看不下去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赶紧找个营生赚钱养家才是正道,别成天打着柳伯的主意了。”
见妻子也教训起了他,陈有财顿时恼羞成怒,对着她就是一顿大骂。为了怕公公生气,那沈氏也就没有接他的话茬。
骂了一顿妻子之后,陈有财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他要找柳大松问个明白。
来到柳家时,那柳大松恰好在家,见这个不成器的侄儿上门来了,柳大松的心中早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不过碍于他和二虎的关系,他并没有给陈有财难堪,依旧和颜悦色的和他聊了起来。
柳大松越是这样,陈有财越觉得他心里有愧,于是也就肆无忌惮起来“柳伯,我这人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爹这身子骨眼看是好不了了,你也知道,他这病是被大火烧的,要不是为你看店铺的话他也不至于病成这样,他这一病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好起来呢?即使好了,也不能干活了,这让我一家如何过活?”说着说着,陈有财竟然还掉出了几滴眼泪。
柳大松知道陈有财是个什么货色,他并没有和陈有财计较,而是又从家里拿出了一些银子给了他。
陈有财问柳大松要钱的事情二虎并不知情,那陈有财也不敢和他讲,拿到钱之后,他便又逍遥快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