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汐一觉睡到了申时中,醒来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望了会儿透出细微光亮的虫草花帐子方才觉得口渴。
“水——”
守在屋里的含箫忙倒了备下的温水,掀开帐子,半扶起吴汐喝水。
吴汐喝完一杯,含箫接了杯子扶她躺下,“姑娘可要起了?”
“叫她们进来伺候吧!”
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吴汐照旧先用柳枝蘸了青盐洁牙,将漱口水吐到漱盂里,接着含箫从捧着的脸盆里拧了帕子递给吴汐,吴汐擦了手脸,含箫又接过帕子放好,最后一个托盘里是护手的膏子,只是端着托盘的丫头红着眼眶,含着泪珠子要落不落。
下人在主子跟前落泪乃是大不敬,也是晦气!含箫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托盘,瞪她一眼,“滚出去,摆脸色给谁看呢?”
杜鹃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不敢回嘴,行了一礼匆匆跑出门去了!
吴汐并不在意丫鬟间这点官司,梳洗上妆以后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正要打人去看看江老太太能否见客,外头传来一声,“洪大嫂子来了!”
洪升家的进门先请罪,“姑娘,是奴婢的罪过,咱们庄里竟出了个贼!”
“怎么?”
洪升家的将事一说,吴汐冷淡的问,“赃物可有追回?”
“为免在江家面前闹了笑话,奴婢还未大张旗鼓拿人,海燕也不知事情已经败露。”
吴汐点头,“你做得对,既是手脚不干净自然不能留在庄里伺候,按你说的,那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晚些时候,叫上些婆子、青壮把他们通通堵了嘴卖出去!”
洪升家的忙应下去办事,吴汐又打白鹭去东厢房探听消息。
“姑娘,奴婢找迎春姐姐探问过了,江老太太如今正醒着喝药呢!咱们现下过去正合适,再晚些老太太怕是睡下了。”
“如此便走吧!”
画眉、白鹭伺候吴汐穿戴好,又簇拥着她往东厢房去。
东厢房外立了一个穿着藕粉杭绸比甲的丫鬟,看年纪正是江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迎春。
果然,她见吴汐踏雪而来忙下了台阶笑脸相迎,“吴大人有礼,天冷路滑,劳您走一趟,老太太吩咐奴婢请您进去说话。”
吴汐对她点头,“客气了,贵府老太太身子可好些了?”
迎春一边打帘请吴汐入内一边回话,“还要多谢吴大人收留,老太太昨夜睡的安稳又吃了药,已是好了许多!”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内室,或许是怕老太太冻着,屋里并不透风,香炉里的安神香混着浓郁的苦药汁子的味道一下子朝吴汐蒙头兜来。
吴汐深吸口气的功夫,迎春已经快步走到了床前,“老太太,吴大人来看您了!”
吴汐上前两步,见江老太太穿着亵衣靠在海棠缎面的迎枕上,花白的头梳得一丝不乱,面色依旧苍白,精神却比原来好了两分,床前的小几上放着空了的药碗和一碟蜜饯,想是刚吃了药丫头还未来得及收拾。
“老太太安好!”吴汐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行礼!
“咳咳,是吴丫头吧?你有心……咳,咳咳……”话未说完,老太太就用帕子捂着口鼻咳得撕心裂肺,迎春有条不紊的为老太太拍背,给老太太喂温水润喉,又指派人给吴汐搬椅子上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