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看着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的公孙笑,敖虞传音给同在外院的白术。
“她这副身子,生下孩子怕是也活不了了。”
白术放下手中挑拣的草药,瞧了眼敖虞,又将目光转向公孙笑,平静道,“不用避着她,她自己身体如何,心里清楚着呢。”
公孙笑听了一愣,她看着眼前两个熟悉了的男人,又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白术记忆中的身影,也有敖虞熟悉的释怀。
相处了几个月,两人已经能大致猜出公孙笑的意思,于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多说什么。
男人不懂女人的坚韧是为何,就好像女人不理解他们怎能幼稚到为了一个名字而吵起来。
正当敖虞和白术为了“霖笙”“长留”选哪个作名字而争执时,公孙笑拿起她写画的竹枝敲了敲地面。
两个男人看着公孙笑写下的小字,霎时豁然。
“公孙长留,字霖笙。”
“公孙长留。”敖虞念着这个名字,突然灵光一闪,他胳膊肘捅了一下白术说道,“你故意选这个名字的吧,长留山乃是白帝仙居,你是这个意思?”
白术点点头,看向公孙笑的肚子说,“他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是名字,而不是孩子。
公孙笑看着白术眼中的异色,她想起了敖虞曾经说过的,那个真正的白帝后人。
她其实很想见见那个人,那个叫白术偏执成这般模样的人。
但她清楚,自己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可公孙笑却一点也不担心孩子,因为她知道,白术无论如何偏执,都会好好待这个孩子,毕竟那是他偏执的根源。
公孙笑看向敖虞,无奈的笑着。
敖虞也很无奈,这样的白术,即便那人回来怕是也改变不了。
公元52年春,公孙笑产下一子,取名公孙长留。
春夏交替之时,公孙笑病逝。
敖虞将公孙笑葬在了竹舍后的树下,随葬的还有公孙长留的胎。
“这样勉强算是母子不分离了。”敖虞给竹舍下了一道结界,转身看向抱着孩子的白术,“接下来去哪儿。”
白术看着怀中酣睡的婴孩,怀念起那年的谢申,当时他也是这么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身边,像极了口粮。
“回鳌岛吧,你那里便于养孩子。”
敖虞白了他一眼,就地开始画阵法,“借口找的挺好,可惜没人给你忽悠。”
白术也不正眼瞧他,只盯着怀中的孩子看。
随着孩子不安分的扭动,襁褓中露出一角白绢,白术抽出看了一眼,便递给了敖虞,继续看孩子。
敖虞展开白绢看去,上面是公孙笑的笔记。
大致意思是,感谢白术给了孩子出生的机会,来生再报答这份恩情。而关于公孙长留,她只说交给白术,别的再无其他。
敖虞挑了挑眉,赞叹这姑娘的脾性,明明察觉出他们的不同寻常,也毫不怀疑的将孩子留下来,从没想过离开。
她其实看得比谁都透,有些人,有些话,光靠眼睛看,耳朵听,是不真切的。
也许外面对公孙笑来说,比妖还可怖。
但这都不重要了。
敖虞将白绢燃成灰烬,撒向林中,“走吧,回鳌岛。”
白术抱着孩子走进阵中,淡淡出声,“对她来说,这人间不值得。”
敖虞轻笑出声,一手掐诀一手朝白术怀中施了道法,“这小崽子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做个记号,省的丢了不好找。”
他这话是说给白术听的,暗讽白术当年撇开他自己跑了,结果被人给抓了。
白术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都弄怀里地孩子。
一踏入鳌岛,白术便抱着小长留走入灵池中,将怀中孩子递到黑彪面前,嘴里说着些什么。
敖虞没去关注白术那边,只挥退了其他精怪,将化成人形的小乌龟带到了山下的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