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神的一时怜悯,他们母子才有了偷生的机会。
可世间万物都是要受到法则管束的,即便有神的眷顾,该受的罚还是要受。
孟婆找上门的时候,赫胥正陪着母子俩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即便和凡人生活了近二十年,少年还是不改那一身的装束,以至于孟婆开口就问。
“大人,您怎么都不入乡随俗换身衣裳的?”
唐惋一听突然造访的女人称呼少年为大人,就知道对方肯定也是不一般人。
刚准备叫阿宝随她进屋,她就被赫胥拽着袖子给拉坐了下来。
少年扒着碗里的肉不紧不慢道,“先吃,让她等着。”
孟婆听他说这话,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可再不是时候,来也来了,何况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唐惋瞧了眼院子里杵着的女人,年近半百的她预感到来者不善,可看少年神情平静,她又觉得心安,于是在唐梦随时不时的打量中,三人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等唐家母子将碗筷都收拾完进屋后,孟婆方才扭着胯来到赫胥面前,先是行了一礼,接着便施施然坐在了少年的对面。
唐梦随从屋里端出两碗清茶放在二人面前,孟婆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柔声道了谢,却不正眼瞧他。
回屋后的唐梦随将这事告知唐惋,却被唐惋勒令回屋温书去了。
孟婆见少年端着茶水细品的高贵模样,倒是和眼前这个破败的小院格格不入,于是她娇笑道,“我说大人,这一碗清茶怎的被您给品出了顾渚紫笋的味道?”
少年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别套近乎了,说吧,是来带走他们中谁的?”
当初他救下唐惋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原本余下的事他是不想插手的,毕竟随手救个人,没必要负责到底。
可眼下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也吃了人家这么久的饭,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这么要脸的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孟婆吃瘪地舔舔唇,尴尬道,“您就不能委婉一点吗,我都这么卑微了。”
她也只有在这位面前不敢造次,其他人,哪怕是酆都帝君也不曾见她如此谨慎过。
少年挑眉不慎在意道,“有事说事,你不想早些回去复命吗?”
孟婆支着下颌,翘起二郎腿轻叹道,“您也知道里面那对母子不该活着,可有您在,鬼差们也不敢上门拿魂,阎王那边的意思是,小的那个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也是个好的,留着也就留着了,但老的那个我们得带回去,生死簿上总不能一连两个特例。”
赫胥放下茶碗瞄了一眼屋内,隐约可见唐惋忙碌的身影。
他状似无意地问孟婆,“距离他重生还有多久?”
孟婆刚咽下的茶水差点呛吐出来,她擦了擦唇角回说,“约摸八十年,前后出入三两年的样子。”
她来之前就猜到,这位肯定要问那人的转世进度,也算是有备而来了。
赫胥垂眸算了一笔,缓声说道,“如此,小爷给唐惋续上一命,照她所剩的寿数,等小爷醒来,差不多可以去找他了。”
其实孟婆也这么想过,只是这位的命数她没资格插手,索性他还记挂那人,也不枉她筹谋一番了。
见这事有了定论,孟婆便准备离开,走之前她同赫胥坦言道,“将来的变数很多,如果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那一定就是改变您结局的关键。”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赫胥并不在意,天道不会允许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所以他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是个定数。
赫胥的身份,唐惋不清楚,但知道一定不简单。
只是当她亲耳听到少年的陈述时,四十好几的女人立时就跪了下来。
她是个不信天命的人,可当她得知救了自己母子的神秘人竟然是位神时,不得不虔诚地跪拜以谢神恩。
神的恩赐并非不求回报,赫胥为唐惋续命的要求却很简单,百年内将他的原身送回金陵即可。
想找到那个人的转世,公孙家是最好的助力。
当晚赫胥便给唐惋续了命,第二日唐惋醒来时,却见唐梦随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坐在她的屋里呆。
唐梦随说,那就是赫胥,昨夜为唐惋续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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