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黯认为,皇太子不知道王褒的里通外国。
南朝权柄本就是属于皇太子,他没有必要为了本就属于自己的权力,出卖早晚属于自己的社稷利益。
若说皇太子之前不知道王褒通敌,那么在郁州之战前,他从柳仲礼口中应得知了此事,他也防备了王褒实施了围歼东魏的战略,为什么没有将王褒调回深查。
后来夏侯昕明明手中握有置王褒于死地的证据,夏侯谊为什么迟迟不让他拿出来自救?
皇太子难道顾虑王褒事连累自己的声名?顾虑与王褒的短暂的师生之情?
皇太子固然有仁孝美名,但是堂堂储君,何至于因此私情,是非不明,废国法大义。
想王褒从事、定罪、到最后结案判死罪,皇太子声名始终未受任何影响,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将王褒案与皇太子联系起来。萧黯也是如此,他甚至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误解了皇太子。
或者皇太子最后的有意无意的包庇,仅仅是出于师生之情,想保住王褒一命。
皇太子向皇帝保举萧黯为五州督军,又向皇帝求情允许他常常回京,言行几乎坦荡无私。
萧黯又回想皇太子对他,乃至金华宫一门,一直都多有庇护。哪怕岳阳王兄常有无礼不逊,他也宽容待之,实也算是厚德长辈。
萧黯对皇太子生了愧疚之心。
王褒,此人真是又可恨,又让人困惑。
他既然不是为皇太子图谋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杀鲍渺?
萧黯不能让王褒带着这些秘密死去,而以萧黯对前世王褒的了解,他并不会甘心死去。
五月间,萧黯再一次回京探亲之时,东宫内侍监官来传命说太子太子妃请他们夫妇进东宫说话。
萧黯被带去秘阁书院见皇太子,笼华被带去内殿见太子妃。
太子、太子妃两个人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皇太子、太子妃做媒,想将大理寺卿褚猷的女儿褚氏说给萧黯做侧室。
萧黯闻听皇太子之言,心内一惊。
忽然回想,在前世,他在皇族玉牒上的妻子就是褚氏。
应该是在他十九岁,刚任广州刺史那年,蔡妃在京中为他选聘了十二岁的褚氏贵主。
然而,婚书下完后,褚氏贵主却忽然染疾死去了。
虽然她是萧黯前世名义上的妻子,他却从未见过她。
如今算来,她应该是十四岁,还好端端的活着。
她的父亲褚猷是大理寺卿,位高权重,便是王褒如今也是关押在大理寺的诏狱里待处决。
褚猷与皇太子向来亲密,皇太子出面撮合这桩姻缘,也是将萧黯当作亲近子侄,拉拢亲近之意。
似乎娶褚氏贵主为侧室,从任何方面对萧黯都是无害处,尤其利于查王褒。
然而,萧黯霎那间的动摇很快消失。
褚氏贵主在前世与他订婚后早夭,焉知此生不会重蹈覆辙。
他与笼华之间若有了第三人,他们的感情就有了嫌隙,命运也将早晚走向分裂。
萧黯知道,有时候看似往错误的方向只迈出一小步,甚至以为自己可以随时收回脚步回去,但实际上,再也不会有回头路。
往歧路上的一小步,若干年后就是彼此天涯海角,形同陌路。
前世前车之鉴,他怎么敢去走,即使巨大的利益诱惑在前,他也必须拉着笼华的手随她去同样的方向。
萧黯拒绝了皇太子的好意,皇太子只笑笑,让他回府想两三日,若还是不改主意,此事便罢了。
夫妇两个回府。
回到内堂,萧黯惊闻笼华竟有答应之意,再三确认她不是试探他心意后,萧黯忽然生了气。
她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可见在她心里,彼此并不是专心专意的爱人,而是礼法利益上的夫妻。
她从来都是如此,对他的感情总是让位于功利。
萧黯不想再理她,径自去看女儿去了。
小贵主观音保正坐在塌上摆弄着一只五彩缤纷大头长腰的小布虎。
她现在已能认出人来,有了自己的喜好,她最喜爱的人是乳娘,然后是母亲,萧黯作为不常在她身边的人,竟也能排到第三位,也是奇迹。
比如此时,她看见父亲忽然出现在视线里,手舞足蹈,嘴里咿咿呀呀爸爸妈妈的乱叫,显示出极高兴的样子。
因过于兴奋,导致坐立不稳,就要歪倒一边,萧黯忙两步过去扶住,顺势抱了起来。
他现在抱女儿已经相当顺手。
不像早几个月,碰都不敢碰一下,父女两个唯一的互动只有大眼瞪小眼,常常互看半个时辰也不腻。
萧黯抱着小小的肉墩墩的女儿,什么气都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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