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一面整理着罗裙,一面从碑亭后转出身来,她边走边道“你说你叫朱棣,可我并未见过你。”
她与来人甫一照面,不由心如鹿撞,这朱棣不正是那日古玩店中吸引了她所有目光的男子吗。既惊又喜间,她脱口而出道“是你啊。。。。。。”
朱棣以为眼前的便是自己一直寻觅的妙弋,只见她含羞露怯,别有一番风情韵致。多年未见,一朝相遇,他难掩激动,向前两步,道“你记起我了?”
妙弋见朱棣似乎已被吕嫣牵制住,便悄无声息地从碑亭另一侧离开。
见吕嫣点头,朱棣心下开怀不已,他道“我从西郊马场一路赶来见你,来之前我见到风神翼了,你把它养的很好。”
风神翼是徐小姐的坐骑,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吕嫣方才回过神来,他要寻的人哪里会是自己,那日在古玩店中,他也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啊。奇怪的是,徐小姐为何会说不识得朱棣,听他所言,风神翼似乎曾是他的,那么朱棣与徐小姐之间的联系便是那匹马了。
“风神翼是匹好马,方才在马场上的表现极好。”吕嫣想着,既答应了徐小姐将他诓骗住,便先顺着他的话答吧,今后有机会再慢慢与他解释清楚。
朱棣的眼中满是喜悦的神采,他道“原来你喜欢打马球?那今后京城有大型的马球赛我便邀你一同观看,可好?”
吕嫣轻嗯了一声。她多希望他邀请的人不是徐妙弋而是自己,那日古玩店中见他,分明是一副冷傲的面孔,怎地会待妙弋那般热络,她心里好生失落,面上却仍笑意盈盈。
朱棣见她低避开自己的目光,便道“妙弋,我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你我七年未见,如今变化都太大了。我记得你幼时天真烂漫,灵动活泼,总是跟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
吕嫣听他提起与妙弋幼时的往事,生怕自己答不上来穿了帮,忙道“公子,我不能只身在外太久,我娘会派人来寻我的。我得先走了。”
“你叫我。。。。。。公子?也对,我之前从未向你吐露过我的真名实姓。”见她欲离开,朱棣又道,“妙弋,上巳节那日,我会在仙窟山游春亭外等你,我有许多话还未对你说。”
吕嫣咬着唇,内心颇为复杂,她不想欺骗他,可一看到他充满希冀的眼神,便鬼使神差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逃也似地从他身旁离开。
妙弋在约定的街市路口等到了吕嫣,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我若再等不到你,便要杀回去救你了。”
吕嫣望着妙弋,她似乎对朱棣充满了成见,可她并不知朱棣对她的态度,又想到他对自己说‘之前从未向你吐露过我的真名实姓’,便足以肯定,二人之间必有极大的误会。到底要不要同徐小姐说明呢?若是说明了,自己与朱棣的上巳节之约岂不是要化为泡影?
妙弋见她欲言又止,忙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朱棣欺负你了?”
吕嫣慌忙摇头,道“没有,他不过是看上了徐小姐的风神翼,想要买下它,被我当场给回绝了,风神翼是何等神骏,徐小姐怎么舍得卖与他人。”
“原来如此。”妙弋如释重负,只要朱棣不对徐弋起疑心,她便可继续女扮男装寻找秘本和洛儿。
吕嫣目送着妙弋的马车离开,她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魏国公府。
妙弋靠坐在闺房的床榻上,手中捧着一册厚厚的账本,将整个面颊都挡住了。盈月坐在床尾,将手指点取了刚热好的药酒,手心里揉匀了,再在妙弋小腿上的淤青处反复揉搓。她一脸的不悦,嘟囔着道“我就知道那姓吕的没安好心,抢我们的犀角杯不说,还趁着马球赛上给小姐使绊。哼,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看我不拿马球砸她!”
妙弋从账本后露出一双忽闪的眼眸,道“也不要把人心都往坏处想,她若真不是故意打在我腿上呢。”
盈月没好气地道“别人我说不准,可那姓吕的肯定存着坏心,我都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来。”
妙弋笑问“你还会看相?”
盈月拿手在自己面上比划着,尖着嗓子道“她满脸写着‘我是太常寺卿千金,我爹是三品大员’。”妙弋见了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盈月继续道“她定是嫉妒小姐比她美,出手比她阔绰,就连古玩店的伙计都不帮她说话。”
妙弋笑着摇头,道“盈月,你的嘴巴实在厉害,有你在,我跟人打嘴上官司的时候一定不会输。”
盈月神气地道“那是自然,小姐放心,今后吵架的事放着我来,打架的事嘛。。。。。。。”盈月拿眼偷觑着妙弋,笑着低头继续给她上药酒。
妙弋将手中账本向前翻了数页,边看边摇头,口中还喃喃自语着“奇怪。”她对盈月道“你亲自去,叫允恭来我房里一趟。”
盈月点头,将手中活计收拾停当,起身便出了房门。
允恭来到妙弋房中,看她书案上摆着账本,手里还不停拨打着算盘珠子,仿佛已猜到了什么,折返身便要往外走,被盈月一把拦住,她好奇道“允恭少爷才到怎么不跟小姐打声招呼就要走了呢?“
允恭见自己的意图被盈月拆穿,朝她翻了个白眼。不想又被盈月揶揄道“少爷眼里是进沙子了吗?”
妙弋听到外间的动静,知是允恭到了,便扬声唤他进来。允恭垂着头,在妙弋书案旁的圈椅上坐下。妙弋见他的神情悻悻的,心知有内情,便对房中伺候的丫鬟们道“你们都退下吧。”
“允恭,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账本上少的那一万两的银票去了哪里了?”妙弋语气虽轻,却有着长姐的威仪与国公府管家的气势。
允恭面有难色,嗫嚅着道“姐,我不想诓骗你,那银票我用在了急处,你就别问了。”
妙弋站起身,从书案后踱到允恭身前,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问道“莫不是用在了赌坊?”
允恭摇头,妙弋又问“那么,是借给了友人还是私置了产业?”
允恭叹息一声,仰看着妙弋,道“姐,我是徐家长子,难道连支配一万两银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妙弋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蹙眉道“你当然有,可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爹娘将管理府中账目的任务交给我,试问我的权利难道不是将这上万两的开支弄清楚吗?你提走这么多银子,又没经过我这个管家同意,我如今连过问都不成了?”
妙弋之言句句在理,允恭左思右想,将心一横,道“姐,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娘说。我,我将银子用在了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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