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行见她嫌货少,沉吟片刻道“徐兄弟,你若想做大买卖,我倒是可以做个中间人,介绍你认识位豪商巨贾。不过嘛,你须得承诺把我这儿的货都包圆了,你看怎么样?”
妙弋自然想放长线钓大鱼,当即应允道“向兄大可放心,我不但把你的货照单全收,还要给你这撮合买卖的中间人可观的抽成。”
向西行涎笑着道“徐兄弟豪爽之士,必大财。”他看了眼候在柴房门口的霍雷,压低了声音对她道“距我这儿不足三十里地有座云起山庄,那庄主名唤云播雨,早年开镖局了家,我曾在他府上做过几年杂役,因此得已从他那儿分得一杯羹。”
妙弋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交给向西行,道“劳烦向兄代为引见,事成之后我还有回报。”
向西行收了银票,乐的屁颠屁颠地,即刻引领着二人往云起山庄去了。霍雷早已做好布控,两个布衣穿着的军汉从暗处露出头来,跨上坐骑跟踪着马车而去。
林木葱茏,薄雾缭绕的山间,隐约可见一处被寨栏围起的豪奢庄院,寨栏两端竟还竖立起两座可供了哨的塔楼,与其说此处是座山庄,倒不如说是座山寨更为贴切。向西行与把门的家丁打了个招呼,那家丁见是熟人,只往车夫和车帏中的妙弋略扫视了一遍,便予以放行。马车通过寨门行至庄院门口,只见门户上高悬一块匾额,上书云起山庄四个烫金大字。
庄客识得向西行,将这一行三人迎入雕梁绣户的庄院,中堂前庭院两侧陈列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看来这做过镖局生意,镖师出身的云庄主并未忘本,依旧是个练家子。没费多大周折,妙弋便见到了云播雨,这云庄主虽年逾半百,因时常习武健体的关系,体魄倒是强健,只是生的鹰嘴鹞目,颇有凶狠奸诈之相。
双方分宾主见礼落座,向西行兴致勃勃地向云播雨大力推荐着妙弋,道“云庄主,这位徐弋兄弟年纪虽轻,却是位出手阔绰的商人,小人与徐兄弟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识得他人品可靠,因此特领了他来与云庄主您洽商大买卖的。”
云播雨看觑着座上妙弋和霍雷,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意,他道“老向啊,你有所不知,云某人早已金盆洗手,归隐山中,辛苦你带着这两位小友白跑一趟了。为表歉意,云某做东,请诸位在我这庄子里吃顿山珍野味,还请务必赏光。”
向西行错愕不已,他可从未听说云播雨洗手不干的消息,犹问道“云庄主,您不是说笑吧,这么大的庄子,这么多的庄客帮闲,可都指着您养活哪,您哪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云播雨背着手踱到他座前,冷笑道“老向,我云播雨行事自然不能叫你捉摸得透。”
妙弋看着云播雨的神态表情,疑心重重,心想“他既能在汉军眼皮底下同蒙古人暗中做成交易,必是狡猾如狐之人,我尚未取信于他,须得再做计议,免得打草惊蛇。”
她朝云播雨拱手作礼,道“晚辈多谢云庄主好客相留,得知您悄然归隐,晚辈只觉遗憾之至,素闻您的云起山庄玉砌雕栏,神工天巧,不知可否有幸寻幽探胜一番,也算没白来一趟。”
云播雨虽有些犹豫,却还是应承下她的请求,命庄客作陪,领她与霍雷一同游览庄景。
他们刚一离开,云播雨便对向西行埋怨道“你怎能轻易将身分不明之人带进庄来,庄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向西行点头哈腰道“不敢,我与那徐弋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照过面,他若想对咱们不利,为何早不行动。云庄主,他就是个过路的客商,而且据我观察,他的财力不弱,如今敢跟咱们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是念着庄主对我的恩情,才把他领来的。”
云播雨睨笑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你哩。”
正说着,一庄客从屋外匆匆走进堂上,报道“庄主,庄门的守卫来报,刚才进庄的车夫大有问题。”
云播雨忙命唤入那守卫,守卫跪伏在地,急道“庄主台鉴,小的放向兄一行进庄时,只觉那车夫眼熟,刚刚突然想起,那车夫似乎与官府衙门的兵房典吏霍雷极为相像。”
云播雨大惊,问道“此话当真?”
守卫道“小的因在保定监牢蹲过两年大狱,对那兵房典吏依稀有些印象,太像了,没有十分也得有八九分的肖似。”
云播雨当即朝着向西行怒问“你竟同官府勾结,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向西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赌咒道“云庄主,云大哥,我向西行对天誓,对您绝无二心哪!”
云播雨哪里肯信他,命一旁的庄客将他看押起来,又吩咐庄门守卫同他一道往庄内捉拿那蒙混闯入的两人。
妙弋与霍雷正跟在领路的庄客身后,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山庄奇景,尤其对那玲珑剔透,重峦叠嶂的太湖石赞不绝口,妙弋时不时朝他应和两句,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专往幽僻之处张望,寻思着或能打探到云播雨藏储私货之地。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叫喊,“霍兵房,哪里走!”
霍雷未作思虑,当即转回头查看,妙弋心中一凛,心想“糟了,霍雷官差的身份居然这么快便泄露了。”
大批的庄客执着家伙什簇拥着云播雨赶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云播雨狞笑着道“差点被你们欺哄了,原来竟真是兵房典吏霍大人驾临敝庄。”
霍雷倒是临阵不乱,冷笑道“云庄主既已金盆洗手,为何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会是专为迎接霍某准备的吧?”
云播雨眼中皆是阴狠之色,他盘算着,官府既已盯上他,还私服混入他的老巢内,必是有了确凿的证据,那向西行怕是已成了官府的走狗,彻底出卖了他,他唯有使出一招金蝉脱壳,或许能保全自身。他打算先行控制了这两个官差,将庄内的私货尽快转移,才好继续与官府周旋。
他换上客气的口吻对霍雷道“霍大人是稀客,云某只怕怠慢了,还请二位大人随云某往花厅一叙。”
霍雷暗自揣测,知他必定会有所动作,此时,妙弋也在他身侧低声道“大人,云播雨怕是要行动了,我们必得一击震慑住他,否则难保他不会杀人灭口。”
霍雷点头道“不知你武功如何?”
妙弋道“自保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