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
一群胡同里住的居民从各家窜出来,他们当中有三十多岁的男子,也有五六十岁的大妈,他们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七手八脚的拉住郝言。
那个精神病患者坐在地上忽然双手捂着眼睛大哭起来,哭声震天一样响动,里面好像包含着无数的委屈。
“你们认识他吧。”郝言把自己的事情和邻居说了。自己的创作时自己一天的时间耗费,也是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心血,如今损毁了让郝言心如刀扎。
“哎。”
邻居先是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说这个精神病原来也是一个画画的美术生,在一九九五年高考的,一直考到两千年,年年落榜,都没有考上想要的学校,因此就有了精神问题。现在他父母也已经去世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经常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大学外面,偷看里面的学生。估计是想着自己考上大学的样子吧,说起来也挺可怜的。
郝言听说了这个人的故事,当即冷静下来,他能够理解这个人的想法。
这个人因为爱,爱到了极端。
郝言知道这是同为美术生而有的共通性,就好像自己刚才的创作被毁坏,自己都能去死。想到这些,郝言眼中那个人已经不是神经病,而是一个专心畅享在自己心中创作的美术生。
郝言心酸起来。没想到他跟自己可以算得上是同行,却落得这样,自己那些同学还对现在所在的学校不知足。
郝言对所有的邻居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责怪这个人。而且还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肩膀“我原谅你。”
那人好像听懂了话,当即不哭了,抬起头望着郝言露出了笑脸。
郝言看到他长遮挡的眼睛,那是一双亮如繁星的眼睛,一如清水般清澈和单纯,就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新的写本,递给他“这里面是空白的,你可以重新开始。”
那人拿着写本当做自己的性命,忽然又大哭起来。仿佛懂得自己以前的痴迷都是错误的,现在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郝言长吁一口气,对目瞪口呆的邻居们微笑一下,转头带着自己那半本写本往下学校走。一路上,他知道失去的那半天肯定是失去了,但自己不能放弃,要把剩下的来一个破镜重圆了。
回到学校,王驰没有回来,估计是约了人通宵玩耍去了。这样也好,还能很好的睡觉。
当夜,他睡得跟一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特别香甜。
郝言拿着洗漱的用品来到了洗漱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般来说,画画很讲究感觉,感觉来了一鼓作气的非常顺利。但是昨天的感觉显然被打断了。今天,想要许伤感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是一个美术生,必须保持纯粹性。”
郝言对自己喊出了独创的口号,重新鼓起勇气,洗漱完毕后又到餐厅买了馒头,回到了昨天的天桥之上,重新开画。
地点是昨日的地点,天空已经不是昨日的天空,来往的人群也不时来往的人。但他并不担心,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人,在这个地方的时光里,轮回每天都在进行,轮回每天都在那里。
这次出奇的顺利,并没有什么虾兵蟹将的来打扰,一鼓作气完成了绘画设计稿子。
人潮流动,华灯初上,夜逐渐的铺满城市。
又是一个十八点来临,郝言终于合上写本,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他高兴的很。但睁开眼望着迎面而来的归家的人们,他现在和昨天又不是一样的心情了。
昨天,他好像一个胜利者举起了奖杯欢呼,今天,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把写本抱在胸口,告诉自己,下面就可以正式的开始创作彩画了。
其实世界上很多人,无论面对生老病死,就是这样告诉自己一句话简单话。
“呜呜。”
一旁传来叫声。
郝言对这个声音太深刻,听出来是昨天把自己的作品抢走的那个人,他当即转头。
那个人依然光着上身,头蓬乱,一步步的朝着郝言走来。等走到郝言的身前,他并没有作出抢夺的动作,而是把手伸到郝言的面前。
他的手上,有一张褶皱的白纸。
郝言望望他的眼睛,里面有深意,就把那张纸拿过来,见上面竟然画的是写,虽然画的七扭八歪,线条粗糙,人形不稳,但郝言看出来了,这画的竟然是自己在桥上画画。自己竟然也成为画中的人了。
“画的不错嘛!”郝言笑着说。
那人支支吾吾的点着头。
“好。”郝言摸了摸他蓬乱的头顶“画起来,让我们的人生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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