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状之上白纸黑字记录,僭越、狂悖、贪黩之外,还有结党营私、强占粮田、纵仆行凶、强抢民女等共计三十二条罪名。
抄家所得现银暂计两百余万两,另有珍宝玉器、古玩字画若干,尚未清点完毕。
皇帝最憎贪墨,赫图所贪之数,足以令其千刀万剐。
因供状涉及隆科多,皇帝立刻派人封了佟佳府。
半日功夫,便有所获。
与赫图相比,隆科多贪墨数额较少,但是他结党营私、保荐官员证据确凿。
最重要的是在他书房现他私藏玉碟。
皇家玉碟不仅详细记录了皇室成员生辰八字,还有皇室成员升贬、生死记录,拥有玉碟相当于掌握皇家秘辛。
他是一路辅佐皇帝从九子夺嫡中胜出的功臣,掌握自己诸多秘密,而今却还要私藏玉碟。
此举落在皇帝眼中,不是自保的后路,而是要挟自己的把柄。
包藏祸心。
隆科多显然是留不住了。
二更时分,苏培盛进来,说是去景陵的人回来了。
皇帝没有抬头,“知道了?”
“是,皇上准许,他自然能知晓,现下人已经到了玄武门外,要不要让太后娘娘知道,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以太后对十四爷的疼爱,知道真相,必定气急攻心,性命难保。
皇帝便成了杀母凶手。
苏培盛知道皇帝昨夜气盛,难免有冲动之举,过去一天一夜,想必也已冷静下来。
皇帝看着眼前的折子,目光涣散,他想起昨夜太后说的那些话。
疲倦好似一张无形的网,将皇帝牢牢包裹。
太后再不是,于自己亦有生身之恩,何况她已时日无多。
皇帝终是不忍,“将人扣下吧,该准备的也准备着。”
苏培盛领命退下,走出勤政殿,又掉了头,去找年世兰。
“这么晚,奴才不该来扰娘娘的,可是皇上前儿个便没睡两个时辰,昨儿个寅时起来,到现在未曾合眼,晚膳也是草草用过,这样熬下去,只怕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苏培盛不敢将太后那些话转述,“皇上心里有苦,娘娘去劝劝皇上吧。”
小厦子端来一盅参汤。
东西都准备好了,年世兰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她端着参汤,轻手轻脚进了书房,皇帝手撑着额头,正望着烛火出神,也未觉有人靠近。
“皇上若困了,便先睡吧,朝政总是处理不完的。”
皇帝听到声音,下意识放下手,将目光收回落在折子上,又转头看向年世兰,“你怎么来了?”
动作明显不那么流畅。
年世兰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心里想着皇上,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