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流峰死后,她再没有什么希望了,也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堕落了、变懦弱了,她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她希望她能够逃、或者能够死,只要不再经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这上下几千人的研究大厦,怎么可能让她逃呢?
死就更不可能了,全国那么多人,接触到流感患者的,几乎都被感染了。
流清在被反复折磨,血液抽到整个人脸色发青的时候,痛苦还没有停止。
陈教授,还有那些“分享”流清血液的人,始终对她的血液成分分析不清楚,提取到了疑似抗体的物质,但是在培养皿上没办法完全抵抗病毒。
试验了很多次,流感清一号都要投产了,可是还是只能抑制病毒活性,无法完全杀死。
陈教授对这样的结果的不满意的,因为没有完全杀死,甚至没有“杀死病毒”这个动作的话,流感清一号就等同于是无效的。
即便投产,都很有可能在使用一段时间之后,反复起来,病毒突破抑制药物,再次变异和改变活性,到时候就更难控制了。
可是支持投产的人认为,这么多教授专家都没有能研究出来真正的流感清,那为什么不使用现在已经有效果的药物呢,难道真的要等到全国,甚至是全球的人口都灭绝了再使用吗?
陈教授等一干科研专家无法反驳这个理由,流感清一号在经过尽可能多的研究之后,最
终还是决定投产。
而科研专家里的一部分人心态却开始变化,认为现在的试验之所以没有显著的成果,还是因为试验力度不够,而且试验体不足的缘故。
痊愈者一号,柳流清,只有一个,诸多专家现在虽然打着流清的主意,但是也只能遵守公约,一天最多只取200ml血液跟非真皮、非肌肉的皮肤组织进行研究。
所以研究才迟迟没有效果,有的人提出或许是因为流清本来就不是什么痊愈者,毕竟没有发现一定的证据。或许只是因为环境才产生了一部分抗体,而这些抗体可以对刚刚接触的病毒进行抑制,没有真的试过杀灭已经进入体内的病毒。
所以,一个大胆而残忍的想法在一些因为屡次试验结果不佳的“专家”之中产生。
在陈教授抵抗无力,被调虎离山时,柳流清被这些专家带到试验室,准备往她身上注射流感病毒,来观察她的反应。
如果她注射流感病毒之后依旧不被感染的话,研究她的血液、血液中疑似抗体的东西才有意义。
而如果她注射病毒之后被感染的话,就说明她的抗体并不是因为体内病毒刺激产生的,而只是很微笑的一个进化偏支,这种进化短期内是无法复制到其他人身上的,那针对柳流清的研究也就没有意义了。
流清没抓住,看到那直觉就让人害怕、逃避的注射针管,挣扎反抗着问:“你们要干嘛!”
专家们解释道:实在是没办法,因为研究进入了瓶颈,所以必须要用更直接的方法来确认研究的方向。
流清目眦欲裂:“你们想给我注射什么!”
专家们不苟言笑:“自然是新型流感的病毒疫苗,你放心,是已经尽可能稳定、灭活的疫苗,只是一点点流感病毒而已。”
流清挣扎无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惊人的地步,流清只能默默流下两行眼泪:“为什么是我?”
专家们好心解答:“这是你的荣幸,只有你跟流感患者接触那么久还没有被感染啊!放心吧,我们会给你注射镇静剂的,你只要不反抗,睡一觉,我们观察一下你的身体指标就好了。”
流清双眼盯着天花板,任由专家们在她手上消毒,镇静剂已经开始往流清的血管中注射了,流清闭上毫无生气的眼睛,感受着那令人绝望的入骨的冰冷:“可是……并不是只有我啊……”
等等!
“等等!先别注射!”
有人凑到流清耳朵边上,神情严肃:“你刚刚说什么?”
流清睁眼,双目失神,似乎是呢喃,又似乎是在回答:“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啊……”
专家们震惊了!互相张望,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还有别人?还有人跟晚期流感患者亲密接触之后依然没有被传染?
专家们停下即将要注射病毒的双手,围在手术台前问流清:“你
刚刚说的,不只你一个,还有谁?多少人?”
而此时的流清已经昏昏欲睡,呢喃着说:“还有,大学生,汜城理工大学……”
流清昏睡的几个小时里,一道道的指令已经传下去了——还有意思痊愈者!在汜城理工大学!
陈教授这会儿也从被人调护离山的愤怒总走出,大为震惊!
当时汜城理工大学虽然在安排四栋五栋的人出来体检,但是那几乎已经是快要死了的人,陈教授离开汜城理工大学之后就一门心思扑在流清的抗体实验上,根本没有回过头去了解汜城理工大学的情况。
这时候匆匆忙忙找出来地方军队给他发来的报告,看到报告的总结上写着:五栋隔离人员约600人,放出前死亡约360人,放出后五日内死亡238人,仅有2人存活,一名为医护人员朱春华,在暴动前才进入五栋宿舍,并且将房间反锁,未直接接触到病患;一名为误诊人员,汜城理工大学在校学生何蔚。
陈教授看到这里,立刻呆住,何蔚!
何蔚是老院长极为看中的学生,陈教授还记得老院长跟着另外一个叫陈小山的学生到他那里求情,想要他帮忙救何蔚出来,当时好像是说何蔚是误诊的。
可是就算当时是误诊的,这个何蔚在五栋里面也至少呆了两天吧,报告中没有特别写明他的活动路线,也就说明他并不像朱春华一样有隔离的空间,而是全程跟
流感患者在一起!
陈教授想到老院长,又想到这群所谓的专家同僚把他调开,想要对流清做的恶毒的事情,立刻把这份报告给撕碎,最后写有数据和名字的地方,撕碎之后又烧掉、冲入马桶。
不能让这群人再这么丧心病狂地试验下去了,迟早要出事!
然而,陈教授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虽然大家都没有朱春华跟何蔚的名字,但是汜城理工大学隔离区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一个知情人,虽然现在人早就离开各自发展了,但是依然能找到蛛丝马迹。
何蔚被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