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闹间,苑子里的门被推开,去找魏四的崔婆婆刚迈出腿。
“贵人,老奴……爷?”
崔婆婆瞪大眼睛,一只腿刚迈进来,便瞅着院子里楚婕怜被慕承诀抱在怀里躲闪。
而这两人听到崔婆婆的声音,皆是一顿,目光不约而同望去。
“今儿这天怎的黑的这般早,老奴突然忘了,要去遛遛弯。”
话音落下,崔婆婆连忙收回那只脚,赶紧将门给关上,而这时,楚婕怜杏瞳看向慕承诀,满脸通红。
“爷,都怪你。”
她开口,语气透着嗔怪,“这下让我没法见人了。”
寻常慕承诀来找她,两人都是避着崔婆婆的,纵使留在她这里,也没像今日这般被撞个正着。
看着她脸皮薄的泛起淡粉,慕承诀有心逗她,“你还担心没法见人?当初在梅园,你可是胆子大的很呢。”
听到慕承诀提起梅园之事,楚婕怜面孔又热了几分,那时她若不是为了自保,又怎么会那么豁出脸皮。
现在被他这么说出来,想想就觉得丢死人了。
“爷别再说了,再说妾身以后都不见你了。”
她心急的捂住慕承诀的嘴巴,生怕他接下来再说出什么让她面红耳赤的话来。
见着她真急了,慕承诀没再逗她,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挪开,眼底透着笑意。
“你方才说这是你做的凉粉?凉粉是何物?”
慕承诀刚才见着这晶莹剔透,闻起来还有股桂花香的东西,便觉着奇怪了。
“是用葛根粉做的,清凉解暑,浇了红糖汁,还有煮软的红豆沙,拌在一起食用,可以生津止渴,亦可消暑。”
楚婕怜侧过身,将那碗凉粉端起来,舀起一勺递到慕承诀的唇边。
“爷尝尝看。”
慕承诀将那勺凉粉吃进口中,果然清甜中带着一丝凉爽,口感十分嫩滑,入口即没。
“这东西似乎不错。”
慕承诀点点头,楚婕怜弯起唇,“这是我娘亲在世时教我的,每到秋暑正浓之时,她便每日做些桂花凉粉,家里人都爱吃的很。”
这还是第一次,楚婕怜提起家人,慕承诀见她神色有些黯然,便主动开口。
“你娘亲是怎么过世的?”
听到慕承诀提起,楚婕怜眼中浮上一抹恨意,“在被流匪杀死的,我甚至连爹娘的尸骨都没能找回来好好安葬。”
说完这句话,她眼眶泛起红,一滴晶莹随之落下,掉落在手里捧着的碗中,泛起一圈涟漪。
这一次与以往她落泪的时候不一样,显然是压抑着情绪,刚落下一滴泪,便见着她吸了口气,扬起头,信手将眼眶擦了下。
“让爷见笑了,妾身重新去给爷盛碗凉粉来。”
她起身想要离开,却不料,慕承诀将她搂的更紧,见她眼中憋着红,抬手将她碗里的凉粉放到一旁。
“想哭就哭,憋着做甚?”
原本白天,在方太医面前提起爹娘,楚婕怜就已经十分伤感了,这会听到慕承诀的话,心口被堵住的那块石头,宛如一下子被人给挪开,让她情绪瞬间溃堤。
“爷。”
她抱住慕承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哭的泪流不止。
这一年多,她和弟弟颠沛流离,数次死里逃生,每每熬不住的时候,耳边便是爹娘临死前的嘱托。
既要躲避官兵的追查,路上还会碰到其他荒民的欺负,甚至还有不怀好意的恶人。
她和弟弟好不容易保住这条命,从流放的途中跑到了禹州,可却不料刚进城,弟弟便被抓进了大牢。
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与恨意,仿佛在此刻尽数宣泄而出,她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慕承诀静静的抱着楚婕怜,眼底浮上丝丝心疼,从见着她时,她一直小心翼翼,情绪从不外泄。
而此时此刻,他才真切的感知到,她也不过是个强撑至此的柔弱女子,她所做的那些,无非是为了求个自保。
终于,楚婕怜哭够了,听着她声音渐渐轻小,慕承诀拍了拍她的后背。
“若还想哭,就索性哭个够,以后就不要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