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喜:“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帮助我高中三年的上官姐姐啊!”
佟怀慕大惊失色:“什么?”
女孩被他这吃惊模样搞懵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你怎么会认识上官姐姐?”
佟怀慕将视线转到身穿女式西装的简厌身上,眼中的震惊还没有消退,直说:
“小妈,你资助金不喜……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金不喜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后退一步:“小妈?怎么可能!”
简厌看见了金不喜一下子骇然震惊的表情,心想这次没法瞒下去了。
有些抱歉地笑:“这事说来话长……”
三人去到就近的咖啡馆,简厌把一切解释给他们。
“你低血糖竟然晕倒了?你当时怎么不说,我跟爸都不知道!现在还晕吗?”
佟怀慕听到女人说跟金不喜初见是金不喜送她去医院后,脸色紧张,着急地问。
“跟你爸说又要他担心,不说,”她摇摇头,“当时不凑巧心悸碰上低血糖头晕,又不是天天这样。而且现在没事了。”
简厌又说:“为了少点是非,我在外一直用上官梅化名。当时不知道金金跟你一个班,只知道是个好心的孩子,没想到一来二去就熟了。”
“姐姐,你真名叫简厌,对吗?”
沉默很久的金不喜忽然开口。
她双手握住咖啡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厌:“对。我出生时,父母因为我不是男孩而厌恶,给我取名为厌。但相较于这个带着恶意的名字,我更喜欢上官梅。”
佟怀慕也不说话了,这还是第一次听简厌说起名字的由来。
厌恶的厌……
简厌看着面前的女孩,低声说:“金金,很抱歉骗了你……”
她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三年感情,一朝现信任的人名字身份都是假的,谁也没法接受。
良久,女孩终于抬起头。
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信任和坚定:“我知道,我理解姐姐。”
简厌被那双眼睛盯着,一下子说不出来,心底柔软之处被戳中,忍不住鼻子一酸。
女孩过于善解人意,让她心疼。
“不论是上官梅还是简厌,你都是我的姐姐。名字改变不了本质。”
女孩说到名字,忽然想起女人刚才轻松说出那么苦涩的话,有些难过:
“其实,我的名字跟姐姐意思相同、缘由也一模一样……”
“不喜,不就是厌吗?”
“但姐姐你对我说,我的名字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意思,我就认定了,同一件事从不同角度看会不同。”
“所以,姐姐,你名字里的‘厌’应该是饫闻厌见的厌,取‘饱、满’的意思。”
饫闻厌见,意思是见闻颇多。
这是金不喜前两天在读韩愈的《燕喜亭记》时看到的词。
简厌愣住了,仿佛被钉在椅子上。
耳畔回荡着女孩说出的话。
那是她在受过千锤百炼、熬过无数白眼辱骂后对自己吼出的话——
我的“厌”,是饫闻厌见的厌,不是厌恶的厌!
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忽然猛地清醒。骤然去看女孩,眼中流出两行泪。
泪光模糊了她的双眼,无法看清面前坐着的人的模样。
灯光在时间缝隙里扭曲折叠。
对方的身体与她一寸寸重合,向上看——竟是张一模一样的脸!
是啊,“不喜”不就是“厌”吗?
她跟金不喜无限相似,同样的名字、同样被父母厌恶、同样都是百历苦楚后自杀……
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
一切的虚假都是真实。
一切都真实都变作虚假。
如果这是泡影,那便是用爱与血泪编织的最美好的乌托邦。
爱是呼吸的空气,血是生长的土地,泪是保护隔断这世外桃源的最坚硬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