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顾平生墨色深瞳极深极沉的看着俏生生坐在那里的温知夏,像是要把她看穿看透,眸光中涌动着的是隐忍克制的情绪,在这种时候,他不应该跟她再生气下去。
“张院长关于你的病情的诊断结果已经开出来,会以你病情发作短时间内丧失行为能力为由,主张你无罪,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他再……”
“顾夏集团的股票大跌,跌破了历史新低,随时都可能跌停板,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耗下去吗?”温知夏打断他的话,问道。
集团那边焦头烂额,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的来告诉她庭审现场应该注意什么。
顾平生略略抬起深邃的眼眸:“你在关心我?”
“我在关心顾夏集团,那毕竟里面有我的心血。”她是不知道他从哪里感觉到,她在关心他,牛唇不对马嘴。
“集团没有了可以有新的,妻子没有了,你还会回来吗?”他沉默良久后,问她。
这个问题温知夏没有回答,应该早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她想要离开,而她的性子,离开他了,怎么还会回来?
顾平生看着她,削薄的唇角噙着抹笑,可笑容并不达眼底,甚至有些落寞的味道,“所以,不会放你走。”
牵在手心里的风筝,只要线不断,飞的再远总是会回来的,可如果牵连的这根线没有了,那就真的飞走了。
“如果我在庭审现场承认罪行呢。”温知夏看着他,浅淡的开口。
顾平生摇头:“你不会。”
怎么会有人,愿意坐牢。
他不信。
可温知夏说:“我会,我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忘了吗?”
无论外表如何的娇弱淡然,骨子里总是藏着反骨,不然怎么身边的人都不看好她跟顾平生这段感情的时候,她还会义无反顾的舍弃直升清北读研的资格,陪他颠三倒四的追求创业梦。
顾平生定然的看着她,眼眸紧缩:“为什么?”他问,“为什么就一定要离开我?”
她心平气和的跟他说,没有争吵也没有红脸,这大概是她提出离婚以来,他们最像是谈话的时候。
她说:“因为你让我失望了。”
他先是把她捧上了天,然后伤她不眨眼,她累了,也逐渐开始明白,她心心念念无法割舍的少年,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是她还留在以前的记忆里,觉得顾平生会一辈子只对她好。
顾平生垂下的眼眸,睫毛遮盖住眼底的神色,削薄的唇慢慢失去了血色,抿成一条直线,涩然的滋味从他嘴角蔓延来,他说:“温知夏,你就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这话,他说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前所未有的认真。
温知夏想,也许是这样,因为她所能也仅能凭借的就是他的感情,只要他是全身心爱她的,那她便是可以义无反顾的为他商场协同厮杀,继而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看着他从一无所有变成人人艳羡的顾总。
可一旦这段感情里出现了危机,他对她的感情不再纯粹,她就想要退缩,想要自我保护。
她其实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顾平生轰轰烈烈的追她那么多年之后才肯点头,才肯嫁给他。
她就是要全方位的了解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不会离开他,她才敢把手递给他。
因为一旦认定了,她就是会全身心投入的那种人,旁人说什么,都不会在意,她就是信他,可当这种平衡被打破,当他的身边出现其他的女人,当她那么难过的徒步去找他,却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拥吻之后,她的心就死了。
她可以不相信任何的闲言碎语,但总还是有自我保护的本能。
他食言了,还骗她说只爱她。
以前他总是在她身边,可现在,她好几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还也许都是在其他的女人身边。
顾平生走了,没有签字,也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结果,可温知夏知道,他会签字。
无论是从何种层面考虑,他们离婚都是最好的解决结果,对她亦或者是对他都好。
只是温知夏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年少时,她真的以为他们会这样走过一辈子,那时他对她好,她待他真。
花家一筹莫展,花父花母一夜像是苍老了十岁,等终于可以分出一点点心思的时候,就听到了温知夏的事情,两人来了医院,问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温知夏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全程对话中谁都没有提起花千娇这三个字,可谁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过去的坎。
等两人离开的时候,花母终究是没有忍住,抱住她痛哭。
因为看到了温知夏,花母就想到了花千娇,花千娇总是“温姐姐”,“温姐姐”的叫着,成天有事没事的就喜欢跟在温知夏的身后,比亲姐妹还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