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寿的脚好像被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心已经提到嗓子了,他知道这他娘不是好意头,撞邪了……
可接下来的事情更邪……
一群穿着红衣服的人抬着一辆花轿与送葬队伍交叉而过。
红布起白布盖,鬼娘娘脚底爬。
这是他们行间话,遇到此事定要跑!
送亲队伍吹着喜庆的唢呐,与悲戚唢呐相撞在一起,让人更加觉得脚底冒汗。
“大富……”阿寿在送亲队伍里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徐富,他眼神空洞,脚底浮空。
他瞬间灵魂像被抽空了,拼命给自己心里暗示,嘴巴拼命骂脏话,结果他的脚就能抽开了,踉踉跄跄地往旅店跑。
全身都是冷汗,一直碎碎念,“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忽然,一阵猛烈的大风刮过,两只队伍又出现在阿寿面前,风吹开了花轿的帘子,新娘子的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恶毒至极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仇恨、不甘和诅咒,并且源源不断渗出血。
“啊啊啊啊!”
一楼的把头老T猛然惊醒,他推醒了旁边的猴子,猴子黑发中挑染了黄发,一根很长的黄毛戳到了他眼睛。
“老T大半夜,你闹春啊?”
老T嘘了一声,打开窗户,迅速将窗户一合,收拾起了屋子里的东西,“快走,冲邪了。”
猴子自打13岁起就跟着老T下墓,虽然年轻但是探过的墓比绝大部分人都多。
“娘的……”他上楼喊醒了众人,给每个人派了三支香。
其他人表情一下沉了,只有宋词云里雾里,但他也猜到了什么,徐富和阿寿肯定出了什么事。
“切记,拿香,低头走路,千万不要抬头看他们的脸,任何人叫你们都不要回头。若香燃尽,立刻跪倒在地,等到鸡鸣时刻往西边跑,不要回头!”老T板着脸对众人说,一副壮士断腕的感觉。
“咱们留在这里,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出去不就行了。”宋词身边一个平头小哥开声。
“蠢蛋子,他们就是冲咱们来,说不定就是墓里的玩意儿。”一个长得瘦小,一米六的男人嘴巴里咀嚼什么,“tui”一声,吐出一个果核。
猴子一打开大门,就见一人干竖直倒了下去,瞳孔瞪得巨大,满是惊恐。
“是阿寿,血被吸干了……”他一脚踢开了阿寿。
外面又传来了悲喜交加的唢呐声。
哭丧着:“水有源头树有根,天下只有我娘亲。你把女儿哺养大,女儿不忘娘的恩。梨子白菜开白花,你养女儿是冤家。天上升起五色云,女儿长大外头人。”
媒婆尖利的喊声,“吉时已到,抬轿送亲。”
无数敲锣打鼓声和鬼丧声回荡在四周。
没有一个人再敢质疑,全都低下头,有序地拿着香走出去,把头老T走在最前面带路。
宋词头一回见到此情形,说不害怕是假的,现实中遇到的诡异往往比游戏更震人心魄。他余光瞥到两只队伍里的“人”脚浮空,穿着红鞋和黑鞋。
“啊,不要!”背后的惨叫声几乎淹没了宋词,本来紧紧抓住宋词手臂的手一下子飞了出去。
总有不怕死,怀有猎奇心的人仅因为歪头的一瞥,断送了生命。
这人就是平头小哥,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到了鬼新娘的队伍里,红盖头被风吹开,脸上的粉擦得很厚,两边脸蛋子上用红胭脂抹了两大块,嘴唇鲜红如雪,她身上凤冠霞披,大红丝绸的吉祥袍。
鬼新娘突然淌出两行血泪,从二目之中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寒光,手臂一翻,用长长的指甲当胸一划,一颗鲜活的人心从平头小哥的胸膛里蹦了出来,她伸手抓住,血淋淋的心脏还在跳动,囫囵吞到肚子里。
他也没有感觉到痛,趴在地上对那鬼新娘连连磕头,然后与齐富一起抬花轿。
一群人低头握着香,走到了一个树林,树林密不可测,时时飞过群鸦哑叫,透出森森鬼气。
“亲爱的,你有听到把头在叫你吗?”宋词身后传来任柔胆怯的声音。
宋词没有搭理,他不知道是人还是鬼在迷惑他,他只一股劲往前走。
就算她是真的出事,也不关自己的事。
人有余力才能帮助其他人,否则也是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