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有那个秘密存在,那必定是为她而生的——她如此确信着。
在那之后,她将像杀死女爵、杀死伯爵一样,把那些令她不自由的、不安全的,统统碾碎;把那些路上的卒子一一扫清,最后指向终局的王将。
为了追寻那个秘密,她曾在王都盘桓了大半年。
她见识了传闻中的魔法,那让她有些失望。
王都嚣张的魔法师们,搓着火球随手乱扔,随意捉弄可怜的路人,莅临酒馆能让所有人战战兢兢。
她也曾与几个见习的魔法师交过手,她们的确有点令人惊讶的把戏,但那远远不够。她甚至抢了几人的魔法师来试图研习,也确实轻易地感受到了书上所描述的魔法元素,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将那些法门吃透后,再看街上横行的贵族魔法师们就觉得有些可笑。
尽管如此,她依然感受到了魔法力量惊人的潜力。
人类通过感知魔法元素,从而调取自然之力,这是一切魔法力量的根源。
此后的大半年,她都在王都盘桓不去,做过赶车人、进过护城小队,甚至去应聘当了一段贵人的女仆。
那段女仆的经历给了她一点收获:她进入了王宫,亲眼目睹了一场王国最强大的魔法师带来的盛典献礼:那位老人抽取了王宫庭园所有的湖水,为客人打造了一座暂时的地上水晶宫。
人们在水幕下啧啧称奇,恭维不断,国王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珂斐尔却垂下了眼眸。
人类通过感知魔法元素,从而调取自然之力,这似乎也是人类魔法探索的极限。
也许人类的魔法造诣不止于此,那些具备真正威慑力的力量也未曾显露于人前,但她知道,这将是她在人类国家倾尽一切所能接触到的最强大的力量。
那扇真正的力量之门,即使对缺乏天赋的大贵族而言也关得太紧了,何况是一无所有的珂斐尔。
想要再往前去,就必然要浮出难以挽回的代价,比如不可背叛的忠诚。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珂斐尔下定决心离开了王都,将目光放在了人类领域以外的地方。
例如大陆中心格兰德,巨龙领地、例如大陆北方神山之巅,精灵居所。
布鲁贝尔的开国君主瓦基莉,也是出身不明,出现在大陆上行走的时候就带着一头巨龙相伴,魔法造诣出乎世人的认知,几乎以人类之身比肩神明。
她的力量传承来自哪里?
珂斐尔将窗户开大了一点,透过窗缝看外面的群山。
雪势小些了,群山像笼罩了一层薄雾,隐约的松林轮廓被框在窗棂里,在人呼出的热气里氤氲开来。
这个方向是长年见不到太阳的。
她知道那山后有什么。
数千里的山柱林,遮天蔽日,只有一丝雪中的清光能从缝隙里露出来,隐约反射出外围山岭的轮廓。那道山岭蜿蜒无边,皆是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峭壁,将格兰德严严实实地围住,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线,也挡住了人类试图窥探的目光。
中间的山柱之巅,居住着大陆上最强大的种族,盘旋在人类头顶永恒的阴翳。
酒馆里醉酒的人们仍在讲故事,门外的吟游诗人在屋檐下躲雪,向店主讨了一杯热酒,暖透了身子,弹起了维勒琴,以一曲当地民谣相赠。
据说相邻的城市在十年前被一头喷火的黑龙焚毁,以昭示对人类试图挑战龙族威严的警告。至今那些断壁残垣仍留存着火烧的黑痕,无人胆敢重新踏足那里,重建一座城市。
也是在那座城市的方向,有一座山的坡度较周围的山壁稍缓些,尚有下脚的余地,是唯一可能以人力进入格兰德的通道。
酒馆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天色昏暗下来。
直到故事终于讲完了,珂斐尔的酒杯喝空了,雪也停了。
珂斐尔提起水袋走到柜台,打了满袋的酒,离开了酒馆。
她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出发赴往烧毁的邻城。
邻城距离并不远,大约三个小时的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