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给你师父立个衣冠冢?”
江灼手中动作顿了下,一条不知名的小银鱼从他指缝溜了过去,尾巴还扑腾了一下,水花溅到了他的袖口。
兴许是江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一直没有再说什么。
楼烬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看到江灼这个样子心里更是闷得慌。
好端端的,怎么总把死字挂在嘴边呢。
楼烬不再看江灼了,眼神飘向了天边的流云,却听江灼终于出了声,道:“因为他最想留下念想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给他立碑。”
“我没给你讲过如炼的事。之前你问我是不是死过一回,我确实死过,只是我不记得了。这一世的生命是我师父给我的,我知道他想念的是什么,所以我很想活成前世的我的样子……”
“但可惜,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不记得我该是什么样子了。”
楼烬听明白了,所以与其说江灼演技差,不如说他其实一直在模仿。
不只是模仿那些情绪,更是在模仿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因为他从不曾以自己的身份活着,故而自然体会不到这世间所有属于他的欢愉,模仿也好,表演也好,都只能是不求甚解的浅尝辄止罢了。
他突然对如炼多了一丝微妙的怨气,便道:“赴烟是你的名字,还是他的名字?”
“他,是谁?”
“你前世。”
“不知道,”江灼说,“没问过。”
“我有时候不知道你在固执些什么东西,”楼烬沉默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可是魔君,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魔君陛下,干嘛活得这么卑微。”
江灼:“……”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坐在原地,微微抬起头来仰视着楼烬,下颌的线条因此被拉紧了,形成一个凌厉又不失美感的、少带圆润的尖角,眼神里全是疑惑。
他好像在疑惑楼烬为什么叹气。
楼烬又好气又好笑:“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我跟你很熟吗?”
江灼无辜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替你收尸。”
楼烬:“……我谢谢您。”
江灼:“不客气。”
楼烬要被他气笑了,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真的迟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看着江灼那认真的眼神,楼烬心里的火气又立马被扑灭了。
不仅生不起气来,还有点不可名说的心疼。
看来江灼过得也不怎么好。
魔君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
于是楼烬向江灼伸出一只手,摊在面前。
江灼:“干嘛?”
楼烬:“带你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