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楼烬点点头,收回目光,“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江灼看着火光里的玉戒,欲言又止。
这是他唯一一条能复活如炼的路了。
江灼站起来,遥遥地看着楼烬。
狂乱的雨乱七八糟地拍在他的脸上,将他满身的血污都洗得干干净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收回目光,又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但看了看身后的易明,还是先压下了心思。
——得把这人先搞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他不能让楼烬的挚友死在这里。
假设有一天他不在了,他希望楼烬不要像他一样孤独一生。
风满楼
江灼带着易明重新回到了魔界,还没踏进去半步,数个神兵察觉到了这边的灵力波动,纷纷举起法器不遗余力地攻了过来。
江灼轻轻松松地一一躲过去,定睛一看,容嘉被他们抓了,正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数十人在围攻滕阴,傅云身上的伤势也很重,滕阴一边顾着傅云,一边面对杀之不尽的神兵神将,就只能节节败退。
神兵实在太多了,就像是铺天盖地的蚂蚁一样充斥在魔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魔界中人都出动迎敌了,神力与魔气的碰撞间迸发出刺耳的响声。
不断有人倒下去,骸骨铺陈在血泊里,合着已经被染得猩红的梨花,一眼都望不到头。
江灼浑身血液冰冷,握着拳站在原地。
一个神兵趁着这时候朝他身后袭来,江灼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反手扼住了那人的喉咙。
五指收紧,那人翻起了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怖呼吸声。
江灼漠然地回头,手腕一扭,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那人的脊椎被生生折断,江灼再一松手,他整个人便软倒下去,脑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歪在一边。
江灼收回手,将背后的易明放了下来,刚才那神仙的尸体就横陈在江灼的脚边,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在易明身边设了个结界。
神兵像洪水一样涌来,江灼手中不执任何法器,甚至连魔气都没有用,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往前走去,逢步杀一人,以至于最后尸体都摞成了山。
江灼一步一步地攀上去,立于尸山之巅,宽袖烈烈,永不停歇的花雨绕在他的身侧。
他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流云却戛然遏止,连风都不淌了。
厮杀声渐渐小了,下面的人终于注意到了江灼的到来。
“陛下!!”在看到江灼的那一刻,魔界中人都快哭出来了,“他们欺人太甚!!”
江灼微微抬起头,眸光中的冷漠和威严令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扫到了哪里,哪里的神兵就不由自主打一个哆嗦,再看向他脚下的庞然大山,举着神器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江灼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神君刚刚传信来说这魔头身有寒伤!”其中一个神兵咽了口口水,强定心神,扬声喝道,“他如今修为也就比我们高上一点,我们不用怕他!单打独斗固然是打不过,但如果我们联手而攻之,这魔头定也吃不消!”
血光之中,江灼的身影好像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这一晃倒是给了神兵们莫大的信心,他们再次举起法器,列阵为一,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神器都指向了高山之上那个高挑瘦削的身影。
人群中突然有谁高呼:“杀了这魔头,则我们万世流芳!!”
但这话吼出去后没什么人回应,唯独“芳”字空荡荡地回响着,好半天才落地。
江灼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蔑然。
他缓缓抬起满覆寒霜的手,猩红的血雾就从掌心冒了出来。
血雾在空中飘了两息,随后悄然销声匿影。
下面的人不知道他玩了什么花招,他们心中原本就从未消失的恐惧也被江灼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唤醒了。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复命吧?”有人弱弱地提议。
另一人很快附和:“神君倒也没说让我们和魔头当面对阵……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上神修为,怎么可能打得过这魔头?”
“反正我们抓了这小子,任务已经完成了不是吗?”那人像提鸡仔一样把被施了噤声术的容嘉往上提了提。
他们面面相觑,想给自己一个退缩的借口,因为他们需要这个借口来合理掩饰他们的恐惧,又不能让他们在神君和同僚面前丢了面子。
但是,为时已晚了。
随着江灼悠长的一声喟叹,此起彼伏的尖叫瞬间响彻魔界,更多的是连叫都叫不出的人,他们就在江灼的一念之间如草芥一般化为了尘埃,哀嚎和求饶都没能留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容嘉差点没吐出来。
——他亲眼看着提溜着他的神兵就在距离他不到半步的距离炸成了灰烬,他吓坏了,叫又叫不出来,慌慌张张地去看江灼,可江灼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江灼就那么孤立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再过一瞬便又消失了。
这就是魔君吗——容嘉心里感叹,修为如此之高,杀人不留血,拂衣而去时还这么潇洒。
他看着江灼的背影,敬畏悄然跃上心头。
然而,江灼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他得咬着牙关强行忍住溢到口中的腥甜。
他强动气血使出的法术加剧了寒伤的发作,寒霜已然漫到了锁骨,此时此刻江灼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先找地方休息一下,至少恢复一下灵力再说,但是楼烬还和公上胥在混渊海,那家伙一定招架不了公上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