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赶快赶过去才行……
江灼拖着麻痹的双腿走了一段距离,召来云雾乘了上去。以他现在的灵力,连驾驭云雾都费劲,江灼几次险些跌下来,好在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混渊海。
彼时楼烬和公上胥正打得如火如荼。
公上胥和分体合二为一,法力重回巅峰,江灼本以为楼烬应该没有什么一战之力的,却没想到他竟和公上胥打得有来有回。
但说到底,楼烬修为再高也无法真正和公上胥抗衡,他大多的法术都是以防御为主,并不能切切实实地伤到公上胥。
楼烬的灵力早晚有耗完的那一刻,但公上胥有龚宁的金丹在手,就算自己的灵力耗空也能继续用龚宁的,更何况那金丹里还有恶念,若公上胥真的心念一动,用那些恶念来对付楼烬,那灵力耗空的楼烬和案板上的鱼也没什么两样。
江灼眼神颤抖,唤了一声:“楼烬。”
楼烬于是分神看了过来,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有一些惊讶:“你又回来做什么?”
江灼抚上了心口佛。
如果时间充足,他本想一步一步来的。
他本打算先利用龚宁的恶念慢慢侵蚀神界,待一切水到渠成再讨伐公上胥的。
但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以他现在的状况,压根没法从公上胥手上救下楼烬。
他的计划被全盘打乱,脑中有一个不明来处的声音告诉他,他救不了楼烬,就像千年前救不了如炼一样。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一段公上胥被楼烬拖住的时间里复活如炼,让如炼来了结这一切。
要想复活如炼,则天地智慧缺一不可。如今天地已经具备,差的就是智慧。
但江灼愿意献出自己的神智,用以给如炼重塑肉身,而且他手里也恰好有一缕如炼的神魂,虽然只有一缕,但也够了。
但江灼也知道,这样一来对他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
死亡。
——神魂俱灭的死亡。
唯有以命换命,楼烬才能活下去。
江灼一把将心口佛拽了下来,舒展的莲瓣依旧灵气十足。
——这东西还是楼烬送给他的呢。
在这一瞬间,江灼想了很多东西。
他在想,今日之后他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楼烬了,再看不到他那痞气十足的笑,再听不到那玩世不恭的语气,也触摸不到那令人安心的温度了。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比预料中的早了太多,江灼觉得有点不甘。
这一点不甘就变成了酿了很多年的醋,将一颗心浸在里面,除了酸涩以外,一点滋味都没有。
江灼吸了吸鼻子,眼睛酸胀得发疼。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犹豫,玉戒还在神火里烧着,再过一会等玉戒被烧毁,一切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江灼紧紧攒着心口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翻身扑向了神火,就像一只视死如归的飞蛾一般。
于是楼烬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不怕死的直直往火坑里飞,登时大怒,躲过公上胥的一击后迅速飞了过去,把江灼一把拦住,死死握住他的肩膀。
“你干什么?”楼烬怒不可遏,“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说话时疾喘不停,显然是在斗法中耗去了太多灵力,面上也带着不难察觉的疲惫。
“你撑不了多久的,你看我的寒伤,”江灼冷静地拉下衣襟,露出寒霜满覆的肩膀给楼烬看,“我也不可能打得过公上胥,我们总不能死在这里,对不对?”
楼烬一惊,下意识抚了上去,温热与冰凉相触,江灼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公上胥又攻了过来,楼烬便抱着江灼一躲,背后却不小心吃了半招,一声闷哼差点没忍住,漏了一半出来。
见状,江灼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没有查看楼烬的伤势,反而将他轻轻推开,还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再坚持一会就好了,你等等我。”
“都说让你别惦记复活如炼那档子破事了,”楼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如炼,我还活着,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就是你,楼烬,没必要为了让我好受一点而来骗我。”江灼把自己最后一点灵力渡给了楼烬,将他背后的伤一点一点抚平了。
楼烬一把拉下他的手,攒在掌心里:“没骗你,是真的。”
江灼看了他很久,突然一笑:“别装了,你一点都不像他。”
楼烬还想说什么,但阴魂不散的银蛇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过来,一口咬向江灼的脚踝,江灼收袖一挥拍开了银蛇,也借机把楼烬往远处一推,自己则重重跌进了火坑之中。
楼烬心口一跳,要捉江灼的衣角,公上胥却横空插来一剑,差点把楼烬的胳膊砍下来。
“江灼!”楼烬无暇顾及江灼,便背着身朝火坑里吼,“你先出来!”
他等了半天,火坑里没有动静,楼烬这下真的慌了:“江灼,听话,先出来,你放心,我不会死,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也不会死!”
话音一落,只听火坑里一声闷响,寒冰雕铸的躯壳被祭了出来,楼烬抽空往回看去一眼,就看见火光里江灼跪坐在躯壳旁边,然后将手臂伸进了胸膛,咬牙掏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似乎是注意到楼烬的目光,江灼回过头来,也在同一时刻,楼烬的识海中响起了江灼的声音。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你吗?”
“我应该没有资格喜欢别人……我的存在是建立于另一个人的死亡之上的,他们期待的是那个人的复活,而不是我的诞生。我知道我该成为那个人,但我不管怎么学都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