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灰黑色的菌丝全都伸展了出来,有些长度惊人,竟然能把宿尧整个环抱。晏夫先前的话虽然没说完,宿尧还是听了半句,他倒是想离这些菌丝远一些,可这女妖根本就不愿意放过他,一直贴上来!
宿尧恼了,逢生疯了一般抽打着一直想往他身上钻的菌丝,但这些灰黑色的丝线简直无孔不入,有两根漏网之鱼居然避开逢生,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肩膀,眼见着就要从他耳朵爬进去,就在这时晏夫赶到了。
他脸上带着血迹,明显是受了伤,一双翡翠色的眼睛仿若燃着火,伸手就把那两根菌丝扯了个稀碎。
“你先变成本体,她是吞噬者!”
“吞噬者是什么?”
晏夫还来不及回答,宿尧就听话得变成了树,三十几米的高度直接把跟过来的白橡树比成了小矮子,粗壮的树藤甩出去,不过一个照面,那棵白橡树就被他捆地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宿尧突然却感觉自己的树根有些痒痒,这感觉十分新奇,他忍不住蹦了蹦,三十几米高的大树突然跳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在树桠上站稳地晏夫差点儿没摔下去!
“你怎么了?”好不容易又站稳,晏夫忙问他。
或许是变成了树,宿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虚,“下面有虫子,咬的我好痒!”
什么虫子居然能破坏树妖的本体?晏夫愣了愣,瞬间叫糟!
他纵身就从树桠上跳了下去,近三十米的高度,他不过是打了个滚就到了树底。果然不出所料,那只吞噬者正黏在宿尧的树根上,菌丝已经把其中一段团团包裹了起来。
晏夫连续几个术法对准她扔了过去,但那女妖宁肯受伤也不愿意放开菌丝,甚至还有精神嚣张大笑,“卿卿夫郎,奴家霄霄,这厢有礼了。”
就算现在是棵树,宿尧也忍不住打了个抖,他挪动着树根想看看情况,但本体太过巨大,实在是不好操作,他干脆躺了下来,把所有树根都掰开放在地面上,情绪可比晏夫稳定多了,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
“你那把匕首拿出来,把那节树根切了便是!”
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霄霄慌了,她尖叫着,死死扒在树根上,明明她就快成功了,菌丝已经钻进了树皮,眼见着她就能和卿卿夫郎合二为一,难不成就要这么失败了吗?
晏夫对这只树妖多少有些刮目相看,平日里看上去任性妄为,懒散毒舌,但关键时候却是一只合格的妖族。
龙岩匕锋利无比,一直被晏夫收在灼濯戒里,有一回曾借给小树妖削过树藤,他倒是惦记上了。动手之前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咬牙切了下去,那节树根成功被切了下来,霄霄想跑,却被瞬间变成了人形地宿尧翻身踩在了脚下。
“怎么不喊夫郎了?你倒是喊呐!”
小树妖极为记仇,晏夫后退一步,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他踩妖的右脚,发现他有所防备,于是任他施为,没有掺和。
吃一垫长一智,宿尧深怕这女妖的菌丝再贴上来,所以在脚上包裹了一团灵气膜,亮她那菌丝也钻不进来!霄霄这下再哭不出来了,甜腻腻地话也吐不出一个字,想要哀哀求饶,但感受到那只脚用得力气,她也不得不放弃了。
俘虏不求饶就一点也不好玩,宿尧等啊等,这女妖就是一言不发,哪里有先前的嚣张劲儿,就连那棵白橡树都安静若鸡,宿尧瞬间心塞,郁闷极了!
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霄霄被他用灵力织网兜着,又把那棵白橡树拉到跟前,他树根被切了一块,这么站着实在是不舒服,还是坐着好。
晏夫走到他跟前,单膝跪地,不顾他反对把他那只受伤地脚抬起放在了膝盖上,鞋袜被退去,露出了四根脚指头,另一根从关节处断掉了,切口平整却血肉模糊。宿尧不知怎么有些心虚,看着晏夫低垂的眉眼不敢说话。
纤瘦的指尖若有似无地从那断口处划过,宿尧下意识想抽脚,却被晏夫紧紧抓住了脚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妖族人形受损则不可逆,你可知晓?”
麒麟突现15
宿尧当然是知晓地。
他看着晏夫,神色淡然,“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就那么肯定自己能进阶妖皇?”
宿尧笑了,受伤地脚从他膝盖落下,瞬间淹没在衣摆里,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能吗?”
沉默半响,晏夫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叹道:“登仙之梯已毁,你当明白此间修行的难处。”
“那又怎么样?”宿尧起身,受伤地那只脚已经穿上了鞋袜,完全看不出里面只有四只脚趾,他晃晃悠悠绕着晏夫转了两圈,又把已经晕过去的两只妖用灵力裹了一层,扔地更远一些,免得他们听到些什么不该听地,原本锐利明艳的五官最近似乎有些长开了,少年气褪去,倒是有了两分介于少年和青年中间的俊俏。
“上次你说我的本体不是榆树,最近我时常琢磨这件事情”
他眉眼低垂,摊开手掌,好似在细细看自己掌心的纹路。晏夫眼神深沉地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这只树妖的成长,某些情绪在一人一妖四周涌动,气氛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须臾,宿尧又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极了,似乎毫无阴霾。晏夫下意识偏了偏头,仿佛被那笑容刺痛。
“我的母树就是那登仙之梯。”
这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宿尧心如擂鼓,不知怎么有些失控,他盯着眼前的男人,视线如刀一般锋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本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