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先开了口,他一手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再次重复:“旬太医不在,可否为咱家看诊。”
这自称……这样的人竟然是宦官吗?!
林清河胸口重重的被什么捶了一下,双眸微微睁大和那双平静的黑眸对视一瞬,猛然回过神来垂下双眸。
飞快的接受了系统的医术补丁,垂眸掩去神色,强装镇定的启唇:“是。”
把手搭在男人伸出同样消瘦却还是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腕上,屏息几瞬,脑海中就自然出现了详细的诊断。
林清河却半晌没说话,不是这人没什么病,而是这具身体实在是伤病太多了,反倒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人耐心的等待着林清河的话,倒是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忍不住了,有些着急的快步上前跟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师傅,外面这动静应该是旬太医回来了,咱们要不还是去找旬太医吧,这小……这位大人生面孔应当是新来的,怕是比不上那些上了年纪……”
林清河在对面无语,你这耳语都让她听去了,是故意的吧?
那人听后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看向对面身着红色官服的年轻御医,刚想说话就猛地咳嗽起来,却是也咳嗽不止停不下来。
那小太监面色一变连忙端着茶上前服侍,还不忘狠狠剜林清河一眼:“你这呆子,还不快去请你们旬太医,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
林清河眉头紧皱倏地直起身,就在这人开始咳嗽的时候,那琳琅满目跟病理书目录似的诊断列表,忽然多出了一行。
哮喘作(急性期)。
引哮喘的病因有很多,但这是人突然多出的诊断,林清河断定大约是触碰了什么过敏原,导致的急性作。
再加上这人原本还受了风寒,愈加重了症状,短短几分钟已经胸闷咳嗽,气促口唇紫,要是在现代直接上糖皮质激素扩管吸氧一条龙服务。
现在嘛。
她在桌下不甚熟练的翻找了出了原身的针灸包,面色凛然的吩咐小太监:“快让病患躺平,你师父喘喝之症急性作,又因为风寒入体病痛愈深,来不及磨蹭了,我现在为他施针。”
那小太监被她煞有其事的架势唬的一跳,随即面色更差:“你这新进的小儿懂什么,快请旬太医,我师父可是御前总管,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林清河唤外面看呆的小药童,拿温水和烛火来,顺便请旬太医来,她面色更加平静的打开针灸包:“这么危险,那么你更应该听我的才对。”
弯腰咳嗽不止的乐闲艰难的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他面上泛着咳嗽涌起的潮红,极深的黑眸看了面容认真的林清河一眼,艰难的躺下。
闭着眼睛,声音断断续续沙哑至极:“那……就麻烦……林大人。”
林清河净手之后,让小药童帮她系上襻膊,将宽大的衣袖往后拦住,如玉般的手指捻着银针在火上稍微烤了一会儿之后。
根据医疗插件的提示,快施针,动作间行云流水,毫不停滞,直到地上的男人缓缓平静下来,她的手才跟着慢了下来。
她看了看“病理目录”哮喘那一行的急性期几个字消失了,后面只要好好调理,不接触过敏原,就应当不会再。
收回手,弯腰侧头让拿着汗巾的腰痛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她快步走回案几后,一边铺纸,一边吩咐小药童:“研磨。”
小药童睁着亮晶晶盛满崇拜的眼睛,正准备上前,就被那跟着乐闲的小太监挤走,小太监面色还有些惨白。
对她感激一笑,研墨的动作倒是殷勤熟练。
关心则乱,林清河也没和这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小孩儿计较,拿起毛笔在纸上快的写下一则药方。
递给药童吩咐道:“按照这个方抓一副药来。”
自觉得了林大人重用的小药童得意的看了小太监一眼,屁颠屁颠的走了,林清河则是跪坐在乐闲身边看着时间缓缓收针。
却有些不由自主的走神,刚刚那小太监说的……这人是御前总管?
整齐的把银针收回去放好,她这才若有所思的看向这人的脸,这么说这人就是乐闲?
却陡然落入了一汪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