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看看自己面前的菜肴,又看看孙女面前的菜肴,没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受了皮外伤的烤全鸭:“如筠呀,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正好够用!”沈如筠笑眯着眼睛,软声道:“祖父放心,孙女不会浪费食物的!”
言罢,她夹起一只肥美的鸭腿送入碗中。
沈老太爷看着汁水四溢的烤鸭,嘴向下扁了扁,委屈地低头喝粥,一面喝一面嘀咕道:“以后你就不必来与我一同用膳了,你哪是来我跟前尽孝的,分明是来馋我的!”
“孙女是来检验您老是否正常饮食,顺道给容姑姑开开小灶!”沈如筠笑眯眯言罢,强硬地将傅容拉入席间:“容姑姑,你就别站着了,和我一起吃,你照顾祖父,祖父忌口颇多,你也总跟着忌口怕他闻着馋,今日我来了,你可得敞开了吃!”
说话间,有丫鬟盛好一碗饭端上。
沈如筠扯下另一条鸭腿送入傅容碗中,轻声道:“近日我可能会比较忙,恐错过祖父的作息时间不能陪伴,劳容姑姑多费点心。”
“大小姐说的什么话,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傅容轻笑,也没推拒,执箸夹起白米饭送入口中。
很快,桌上只余偶尔出的碗筷碰撞声。
暖阳透过枝丫洒在石桌上,斑驳的光影在食物和人脸上跳跃。
左云桉吃得极慢,一面吃一面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瞧身侧女子,只希望此时此刻时间慢些,再慢些,最好就此定格,定格在他们如一家人般同桌而食的温馨场面。
然,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一个小厮匆匆行入,打破了温馨的氛围:“大小姐,宁朔宁公子求见,是让他先在前院候着,还是将他请至您的长风院?”
“让他直接过来吧!”沈如筠淡声道。
“是!”小厮领命退下。
左云桉夹菜的动作一顿,别有深意地试探道:“沈大人让宁公子直接来主院,可是与宁公子很熟?”
沈老太爷身子骨不太好,需得静养,寻常人根本入得不沈国公府主院,他今日也是头一回正式前来拜见沈老太爷,可那个宁朔,竟是能直接往主院来。
“曾是青梅竹马!”沈如筠坦荡荡回答道。
“哦!”左云桉从齿缝中挤出应声,夹起一根青菜恨恨地咬了口,仿佛咬的是宁朔的肉般。
很快,宁朔在小厮的带领下行入院中。
“老太爷!”宁朔快步上前,也不管几人在用膳,展臂给了老者一个大大的拥抱:“您想我吗?”
“想!”沈老太爷笑眯眯应承,温柔地揉了揉男子脑袋:“你小子,这些年长高不少啊!”
“都怪如筠!”宁朔抱着沈家老太爷,控诉道:“若非她当年与我断交,老太爷您便能看着我长大了!”
“哈哈哈!”沈老太爷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男子肩膀:“和好就好,和好就好!”
“她……”宁朔还想再说什么,忽觉脊背一凉,当即讪讪地扭头看去,不期然对上好友不善的目光。
“宁朔,你大中午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穿小鞋呢?”沈如筠眉尾上扬,语气不阴不阳。
“沈大人,沈世子,草民哪敢啊!”宁朔嬉皮笑脸地绕过左云桉挤到女子身边,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我这不是听说大人您升官,特意过来贺喜吗?”
末了,他抬眼环视一圈,纳闷道:“崔水彤呢,这大好的日子,她怎不在?”
“她可能也当官了!”沈如筠歪头看向男子,揶揄道:“日后你见到水彤,怕是要唤一声崔大人喽!”
“她也做官?她做什么官?”宁朔瞪大双眼,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我的专属女医官!”沈如筠语气颇为自得,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炫耀劲儿。
左云桉看着二人熟稔自然的互动,看着女子鲜活生动的模样,看着男子恶意阻挡自己视线忽视自己的举动,唇角微微翘起。
眼前男子,不仅是沈如筠的竹马,还心悦于她。
好在,对方只是占了竹马的身份,并未在男女之情上抢得先机,否则不会对他有此敌意。
“崔水彤这般厉害?”宁朔夸张地惊呼了声,不着痕迹地扭头朝左云桉看去,正好对上对方含笑的眸子。
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身子往好友方向歪了歪,故作好奇道:“如筠,这便是你曾提过的左二公子?生得可真俊俏啊,容貌比之有京城第一美男之名的小左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他!”沈如筠点头,冲二人相互介绍道:“左云桉,左相家的二公子,宁朔,右侍郎家的三公子。”
“宁三公子!”左云桉冲男子略一拱手,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友好弧度。
“左二公子!”宁朔回以一礼,心中对眼前人的戒备愈浓。
面对他与如筠的亲昵如此从容淡定,甚至在知晓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时依旧神色未变,莫非,眼前人与如筠的关系有了进展?
思及此,宁朔转头看向好友,笑眯眯道:“等你吃晚饭我们一起去崔家找崔水彤可好?”
“你找她作甚?”沈如筠蹙眉,只觉气氛有些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和她都升官了,自然要请我出去喝茶赏花!”宁朔理所当然道。
“她应当下午会过来,你在我府上等着便是。”沈如筠言罢,毫不客气地将男子往后推去:“行了,寒暄也寒暄过了,你一个吃饱饭的自己找个位置待去,别站着杵着影响四个人用膳。”
“噗嗤!”左云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沈如筠抬眸朝男子看去,倏而反应过来,随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就说气氛有哪里不对,合着是这两男的暗中斗上了?
“噗嗤!”见状,原本被嘲笑有些郁闷的宁朔登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还颇为得意地瞥了男子一眼。
闻言,沈如筠转头看向好友,冲对方也翻了个白眼。
宁朔一滞,笑容僵在脸上,摸着鼻子若无其事地朝一旁走去。